194.燈光與陰影

正常情況下，呂振羽應該會因為自己有了一個新的想法而直接回到上海的研發中心去實踐自己的想法，可是，在和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他卻實在是不忍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自然知道，陳寧不會阻止他的，陳寧一直清楚地知道呂振羽是如何一個為技術瘋狂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呂振羽是一台高速運轉的人形電腦，他同時思考多個事情的多任務的神奇本事，雖然讓他能夠將自己的時間和精力花在陳寧和孩子們的身上，但那並不說明他的主要精力是放在家庭上的。

在數字圖騰的研發中心底層，設立著數字圖騰的重型裝備實驗室。這個實驗室有一條從地下和不遠處的一個廠房直接連通的通道。而設立這條地下通道的目的，僅僅是不想影響地面的綠化布局。在美觀與經濟性這兩者的平衡中，毫無疑問，數字圖騰選擇了前者。大概也就是這種對於完美性的極高要求，才讓數字圖騰的廠區和研發中心一再擴大之後居然沒有走樣。

在沒有人員或者物資需要通過的時候，這條通道往往被當作工作人員需要打電話或者需要對外聯系的時候會首先考慮的地方。無論是廠房還是重裝備實驗室，大量金屬和其他材質被切割，銑削和進行表面處理，還有大量的焊接甚至是爆破焊接都產生巨大的噪音。雖然整個重裝備實驗室和外面都是進行了隔音處理的，但是，對於在重裝備實驗室工作的人員來說，這些噪音顯然不是他們和朋友或者同事打電話的時候得良好的背景音效。然而，或許就是這種充滿了工業感和壓迫感的環境，讓男性為主的數字圖騰的研究隊伍趨之若鶩。重裝備實驗室，現在不但是整個數字圖騰研究中心里平均保密級別最高的實驗室，同樣也是平均技術水平最高的實驗室，更是平均薪資水平最高的實驗室。在數字圖騰的積分任務值的管理體系和薪資分配體系中，這就表示著，這里是平均下來工作人員最為拼命的實驗室。

在重裝備實驗室里，現在放在正中間，享受最優先待遇的項目就是為中國陸軍研制的重型蜘蛛——狼蛛。有時候，數字圖騰的工作人員自己也會贊嘆一下他們的產品對於世界的影響力，隨著蜘蛛系列產品的大行其道，這種六條腿的機械很大程度上干擾了人們的常識，現在，在很多場合，要是問起蜘蛛到底是多少條腿的，不少人都會想當然地回答道：「六條腿，當然是六條腿。」這個小小的變化也曾經引起不少教育學家和生物學家呼吁，希望數字圖騰改變設計或者是更換名稱什么的。當然，以數字圖騰的立場來說，這些建議是完全不會被考慮的。但是，這一次的狼蛛，卻真的是不折不扣的8條腿的蜘蛛了。狼蛛的全套電子系統和動力控制系統都是雙機容錯備份機制，采用了兩台第三代陶瓷外殼轉子引擎的汽油發動機作為動力。在那么巨大的東西上面，采用電動機的話，熱耗損計算上去，實在不能說是很劃算。8條腿的結構都是按照可以進行203毫米火炮進行射擊的時候作為支架的要求進行設計的，雖然采用了金屬和陶瓷結合的結構，但強度和重量則是歷代蜘蛛之最。因為8條腿的結構，上面的座艙可以進行360回轉，同時可以在任何一個位置進行重型火炮的射擊。狼蛛是犧牲了一些動力和運動特性的。稍微有點過大的自重讓狼蛛不具備跳躍的功能，最大公路時速只有45公里，最大山地越野速度35公里。但是，同樣由於狼蛛的身體龐大，腿長，使得狼蛛可以直接攀爬上不超過8米的垂直岩壁，完全依靠8條腿的靜力動力輸出。有了這種特性，跳躍功能喪失也不算什么太大的問題了。

狼蛛的上層建築一共設計了幾個方案，首先就是203毫米加農榴彈炮的封閉載具，配上一台自動裝彈機和數字彈道計算機等等火炮射擊輔助裝備，基本上就把所有的負載重量用光了。203毫米的重炮的自重實在是有點過份。

比較得到大家認可的是155毫米的火炮載具，除了一般的火炮射擊控制設備之外，還能有負重余度可以加上一門23毫米近防炮，或者多裝些炮彈什么的。

另外一種，就是當初設立出現在受到廣大用戶歡迎的火力支援型蜘蛛先鋒的那幫瘋子設計的超級近戰火力平台版本的狼蛛。狼蛛正面安裝了3台23毫米轉管機炮，兩側還有兩個突出的平台上各安裝了一門23毫米轉管機炮。在狼蛛頂上，有兩個小型單人炮塔，前方的一個上還是一門23毫米轉管機炮。而後面的那個炮台則安裝了一個綜合近程導彈發射平台，可以進行防空和反坦克等等導彈的發射和控制。擁有如此可怕火力的狼蛛，加上駕駛員在內只有4個乘員。按照對這個版本的狼蛛進行評估的軍方成員的說法，這個家伙出去不用打，光是拋出來的彈殼都可以壓死不少人了。大家想想也是，火力支援狼蛛的火力，足夠將一個連的敵人壓制在陣地上不趕抽動一下。而它能形成的彈幕，足以阻截一切向它射來的口徑大於50毫米的彈葯。在將這個怪物放在隔音的地下實驗場里進行射擊測試的時候，那些負責進行射擊控制的工作人員們絕對都是大呼過癮。

最後一種，則是僅僅配備了一個單人防空導彈塔和一門23毫米轉管炮，但是卻裝置了大量昂貴的電子儀器的狼蛛指揮車。原先需要兩台蜘蛛潛伏者或者蜘蛛先鋒拼湊起，還要加上一台裝滿計算機的蜘蛛才能搭建起來的平台，現在只需要一台狼蛛就全部搞定了。和原先的設計相比，可以在行進間進行完全的作戰指揮自然是最大的優勢。而要說狼蛛指揮車設計的細節，其中絕大部分都可以拿到國際的工業設計大獎上去拿些獎項回來。狼蛛指揮車對於內部空間的設計幾乎是完美的。分為上下兩層的狼蛛指揮車，下層是指揮中心和駕駛艙，上層除了小炮塔之外，還有一個提供給指揮員進行休息的4個平方米的艙室。里面有一張折疊床，一個寫字台和一台可以和下面的系統相連的單獨的電腦。指揮中心可以容納6個工作人員一起進行操作，還能讓站著的人有比較充足的活動空間，整個指揮艙頗有一點潛艇的指揮艙的設計風格。由於呂振羽對於中國軍方的指揮系統和數據鏈系統的了解，整個指揮控制程序也都已經編制完成了。指揮車第一次進行全機部隊運行的時候只要對初始設定進行調整後，整個保密系統就被固化在一個芯片里，將來要更換用戶，或者更改保密設定，唯一的方式就是由數字圖騰提供的專用芯片重寫機進行更改。而這種設備，除了數字圖騰因為自己的制造過程中需要的2台之外，只為中央軍委特制了3台。可以說，這將是有史以來最為安全的指揮保密系統，讓任何人截聽無線電信號進行破譯的行為都成為了妄想。與之相配套的，則是數字圖騰的數據安全實驗室推出的裝備了新一代安全解碼器，從團，營一直到班組，單兵，一整套的無線電通訊裝置系列產品。

看到這些東西，軍方派來進行協作的技術人員和從部隊里調來進行測試的具有豐富的裝備使用經驗的指戰員們，無一例外地大流口水。當然，他們知道，這些東西恐怕又要被試驗一師優先裝備了，但能夠搶在試驗一師裝備前讓他們過一把癮，已經讓他們很有滿足感了。試驗一師建立以來，不僅僅是樹立了中國第一技術化師的招牌，更是在全軍都引起了學習技術，掌握裝備的熱潮。試驗一師或許在選拔士兵和士官的時候有很高的技術標准，但是大家都知道，這些技術標准完全是必要的。一般的文化程度差一點，或者是技術水平不到位的官兵，根本不可能看懂那些裝備的使用說明書，更不要提還要掌握一系列的使用特性和維修方法了。試驗一師，畢竟是一個80%的人員都具有中高級技術職稱的非常特別的師。

在重型裝備實驗室的另一個角落，一些工作人員正在對試驗一師更換下來的裝備進行程序簡化和改寫。這一整個團的裝備，已經被國家以高價出售給了歐盟。成為歐盟聯合組建的多國混成的聯合部隊中的一個團的裝備。兩星期之後，那些被選拔出來的歐盟官兵們就來來上海接收裝備並進行為期兩個月的專業培訓了。

據說，歐盟對於中國方面願意出售這些裝備所表現出來的友好態度，和他們付出的巨額歐元之間的落差，讓負責談判此事的中方軍官團的領隊很是不好意思。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價格，不過通過這個態度，大概也就能想象到了。

和采購這批裝備同時進行的，還有歐盟方面正在磋商的關於使用機器人方面的立法。或許，這將是有史以來第一部關於機器人的立法，雖然他們只是按照他們理解得目前的機器人的發展水平加上一些自己的想象在進行立法，但這也足以證明了歐盟對於使用機器人的積極態度。因為，歐盟持續幾十年的人口負增長和他們對於外來移民的謹慎態度，讓使用立場中立的，甚至是可以控制的機器人成為彌補勞動力缺口的最為良好的手段。

而這，也是讓呂振羽除了收獲一大筆歐元之外，最為偷笑的事情。

實驗室里得風風火火河邊上那條隔絕在隔音層外的機警的地下通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由於今天完全沒有通行的計劃，現在數字圖騰研發中心的韓立平，柳源俠，曾高和路德坤4位總監還有丁霄晴這位資深程序員，加上被呂振羽大力培養，恐怕2，3年里就將成為又一位總監級別人物的翟家雄正在一起和千里之外的呂振羽進行一個非常重要的電視電話會議。呂振羽正在將自己的對於造成那個轟動效應的想法告訴他們，或許項目的正式啟動仍然要等到呂振羽回到研發中心之後，但是必要的准備，預言和可行性報告還是要通過這些總監們來操作的。

翟家雄或許是其中比較郁悶的一個。他算得上是整個研發中心里少數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雄性生物。他多年來一直想要尋找一個理想的女性成為自己的伴侶，而他首先考慮的是性格和能力，其次才是容貌身材等等方面。當初，在青青住院期間，這個有無數機會出入醫院，進行技術服務和設備維護的青年，深深迷戀上了聰明慧黠的青青。翟家雄當時想，青青雖然很有錢，但是自己好歹也是數字圖騰研發中心的高級研究員，還是將來最有可能成為數字圖騰研發中心下一代的首席技術官的人，地位上也很匹配啊。自己雖然其貌不揚，但也不影響市容，而青青雖然失去了雙腿，但是有了義肢之後也差不太多。要是自己能和青青在一起，連帶著以後進行義肢維護的費用什么的都可以節省了……於是，敢想敢做的翟家雄曾經找了個機會向青青表白過。青青當時很是愣了一陣，然後笑著讓他回去問呂振羽。原本翟家雄很是有一些沮喪，他以為青青喜歡呂振羽，那自己就完全沒有競爭的余地了，可是，呂振羽告訴他的卻是完全另一碼事。作為繼承了相當部分呂振羽的技術衣缽的翟家雄被告知，青青是智能生命，身體是金屬，陶瓷和半導體等等構成的。翟家雄當時整整愣了4天，才逐漸從這種震驚中回過神來。而翟家雄的初戀也就這樣無疾而終了。當然，翟家雄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在被呂振羽的小妹妹紀容安慰的過程中，兩個人倒是很談得來，雖然紀容比翟家雄大一點，但都不認為這是什么問題的兩人現在已經訂婚了。將來最有可能成為振羽慈善醫院院長的機融合最有可能成為數字圖騰首席技術官的翟家雄，就這樣內部解決了問題。

而現在，他們在一起聽呂振羽講述的關於用機器人技術給全世界來一把狠的，這個很是有些瘋狂的，不知道會引起什么後果的主意，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還有每個人對於機器人技術和人工智能技術的各種感官和感情都不斷涌出。他們，可能是現在全世界除了呂振羽和那幾個智能生命之外最了解這些東西的人了。

呂振羽沒有向他們隱瞞他想要通過這種帶有明顯吸引視線的目的的行動來為已經存在的4個數字生命作掩護，同時也是為了更多的數字生命將來的誕生和生存作掩護的這個根本前提。同時，也沒有隱瞞國家方面對於此事的建議和態度。作為國家方面做出的決策，大家自然能夠，也願意進行全面的配合。問題在於，呂振羽要進行的動作實在是太大了。沒有個半年，一年乃至更長時間，這些想法完全沒有可能實現。

「沒關系，我們的生命或許是有限的。但是，我們在做的，是為那些幾乎有著無限生命的數字生命在服務，我們有時間，我們要做的，就是將這些事情做到最好。」呂振羽這樣說。

首先進行操作的是一系列和需要進行研發的項目無關的事情。第一代義肢在國家的首肯下，宣布進行廣泛的授權。第一批的電子義肢的醫療服務的授權包括國內幾個發達城市的最為著名的醫院。那些醫院將派出熟悉電子系統和神經外科或者是顯微外科的醫生來振羽慈善醫院進行為期3個月到半年不等的關於顯微外科，神經外科，義肢技術以及術後復健等等方面的專題培訓和講座。隨後，那些醫院將被允許進行數字圖騰生產的電子義肢的安裝和醫療服務方面的項目。自然，生產權是完全掌握在數字圖騰手里的。至少名義上是。那些國外的醫療集團也迫不及待地要求加入到授權行列，為此，他們願意支付極為昂貴的技術授權經費。畢竟，義肢項目本身一旦作為一個醫療項目開業的話，義肢設備向數字圖騰定做的費用是有限的，而對於病人收取醫療服務費用，復健的服務費用等等，那就是各個醫院見仁見智的經營問題了。但毫無疑問，產生的利潤都是非常可觀的。

這件事情基本上就交給了紀容負責操作。紀容開始的時候也很有點疑惑，因為她不知道呂振羽為什么肯把這個技術放出去，也不知道為什么國家肯把這個項目放出去。但是，在和呂振羽進行過深入的交流之後，她就明白了。因為第二代第三代義肢技術都在逐步成熟和進入應用，國家不怕第一代義肢技術流失，反而可以通過授權來延緩別的國家進行這方面研究的迫切性。而呂振羽，更不怕技術流失，第一代義肢的內核是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科菲爾同志的凄慘遭遇足以證明這一點。而恰恰相反的是，呂振羽需要的就是技術擴散。只要有了第一批對外授權，實際上會有很多人能夠通過對數字圖騰的技術破解來生產成本更低的，或者性能更高的電子義肢。電子義肢的采用，目前除了數字圖騰自己，還沒有人能夠做到完全無金屬化。同樣，除了振羽慈善醫院，恐怕在高利潤的驅使下也沒有人能夠做到不對健康的人體進行改造，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采用電子義肢，尤其是還有大量金屬的電子義肢，機場，火車站等等的安全檢查系統就必然要進行改變。那么，不含金屬的新一代數字生命的機體，就顯得很不引人注目了。雖然這個點子很損，但是考慮到會去裝電子義肢的人，除了真正需要電子義肢來改變自己生活的人之外，恐怕就是一些懷著不良企圖的人，那些人也不值得為他們考慮太多。而在國內，所有傷殘士兵進行安裝的，全都是第二代，第三代產品，性能是不一樣的。國家絕對不會允許對健康人體進行改造。

紀容這段時間可算是忙開了。一個20多歲的小姑娘，負責起了這樣一個會產生巨大影響的項目，每天從早到晚不斷有來自世界各地地要求加入授權體系的醫院和醫療集團的電話和傳真，可算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紀容也算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自然是壓力之下，面無懼色。而且，為了輔佐她的工作，她的老朋友蘇宛和陳靜還將總裁辦公室里最為得力的文案秘書借給了她用，連林曉白也不時來幫忙，畢竟總裁呂振羽不在，她這個總裁秘書就一下子空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