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壓力

當太陽從海平面上跳起來的時候，潘薩羅尼的夜間偷襲已經宣告失敗了，接下來，不斷補充兵力進行強襲勢在必行。潘薩羅尼這個時候情緒已經失控了，他強作鎮定地給在前線奮戰著的自己手下的精銳部隊和那些有著特殊專長的雇佣兵發出一道又一道指令的同時，他自己內心的怒火越來越難以平息。

並不是他自己想要走到這一步的，並不是。潘薩羅尼從不否認自己是一個有野心的人，這種野心不僅僅表現在對財富，對權力的需求上，也不僅僅表現在他喜歡被美女——尤其是有名氣的年輕美女——簇擁著，同樣也不僅僅表現在他作為全世界最大的毒梟卻幾乎用了所有的辦法將自己包裝成一個純粹的好人。他覺得，最能滿足他的野心的，莫過於操縱別人的生命，和生活。

一個毒梟，一個富翁，一個有實力的人，或許有很多方法可以做到這一點。在知道世界上有那么一種神奇的技術——植入芯片——之前，潘薩羅尼操縱別人的生活用的辦法和世界上很多其他有權有勢的人沒什么不同，而在他逐漸從一個懷著某種好奇心為一個瘋狂科學家提供資金之後，他的看法逐漸改變了。從來沒有一種方法能夠將操縱別人的生命和生活變得如此簡單，而成本卻如此低廉。他的周圍，植入芯片的人越來越多了。這些人非常有條理地擴大著潘薩羅尼的帝國，消滅他的敵人，扶植他的盟友，控制他的資金，或者只是滿足他生理上的欲望……他們表現得是那樣好，而他們的忠誠卻不用擔心。

潘薩羅尼並非不明白，植入芯片作用於大腦，實際上只能起到提高觀察和思考能力，提高學習能力或者增加某些特殊的能力，所謂的忠誠度控制的確是作用於大腦的某種應激機制，但更大程度上則是他用謊言和恫嚇經營出來。只要一個人有足夠堅定的意志，有一些自我催眠的手段，或者僅僅是有一些組織思考方式逃避芯片應激的智慧都能夠讓芯片對於自己的控制機制失效。所幸，在意志，手段和智慧上有足夠建樹的人絕大部分不會落到被潘薩羅尼控制的地步。

現在，潘薩羅尼越來越意識到自己只是理查德.戴克的提款機，自從上一次理查德.戴克一次性從他這里拿到了相當一筆資金之後，似乎理查德對於向他提供技術支持越來越不熱心了。潘薩羅尼現在手里掌握著相當健全的植入芯片技術，甚至掌握著制造中端智能機械，和用各種品牌的電子義肢加上電腦系統制造智能機械士兵的技術，但是他知道，既然理查德.戴克會把這些技術交給他，而且是將整個成熟的技術體系交給他，那基本上就表明了這些技術的前景不會太被看好。他沒有猜錯，這些的確都是理查德.戴克幫助美國政府發展，而後覺得前景不好而擱置和放棄了的技術方向。理查德.戴克現在的研究方向和數字圖騰本部幾乎沒有什么區別，只是在技術水平上落後不少而已。

潘薩羅尼的確想過進入政壇，但是最終他還是沒有。貿然進入那個圈子，他就要冒著在「競選」過程中被那些對他多少有些了解的「政敵」剝去偽善的外衣的風險。而現在，只要他保證賄賂，收買等等手段，他可以安心躲在幕後，雖然不能操縱整個國家，但相差也不算太多。

可是，最近一段時間的事態發展幾乎要讓他氣瘋了。首先，他並不想進入的政壇，傳出了對他不利的消息。由於他對於國家經濟的影響越來越大，政界越來越多的人將他視為一種威脅。一方面，潘薩羅尼所擁有的可以隨時進入政壇影響局勢的能力讓大家警惕，而另一方面，知道潘薩羅尼的資金來源的大家明白，一旦這個家伙更大程度上影響整個國家的經濟，國家信用問題就會真的成為一個問題——在那些大國眼里，如果一個國家的經濟被一個毒販掌握著，那顯然這個國家沒有什么信用可以討論。

於是，針對潘薩羅尼的羅網悄悄撒開了。雖然潘薩羅尼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並且用雷霆手段震懾住了想要使用軍隊直接抄他老家那派人，使得整個對付他的行動中止了下來，但同時，他也明白了，他無法掌握的國家機器，居然是如此強大。幸好，本來決定要對付他的人中間還是分了派別的，想要徹底毀滅他的，想要利用他獲取自己需要的資源的，想要掠奪他的財富的……等等。幸虧人性是如此復雜，才讓潘薩羅尼這些時間里能過得還算太平。

讓潘薩羅尼比較沮喪的是，無論他如何向理查德.戴克許諾金錢、美女乃至權力，理查德那種東拉西扯就是不說繼續提供技術的說話方式都沒有改變。如果是個普通人，或許潘薩羅尼就直接派人把理查德.戴克抓回來拷問了，可是，他非常明白，51區不是他能進得去的地方。於是，當他忽然打聽到聲名赫赫的呂振羽帶著很少幾個衛士和迪恩.孔茨在加勒比海上一個小島「度假」的時候，他就按捺不住了。

在美國的那一系列布置，短時間是弄不出來的，很多物資、武器和資金都是他很久之前就開始囤積在美國的。這些東西對別人，乃至於對他自己大概都沒有什么用，但是，正因為他掌握了這樣一些資源，他結識了許許多多各色各樣的恐怖分子團體。這些團體為了能夠從他手里獲得資源而為他做的一些事情出力……大多時候是頂缸。

為了能夠在48小時里搞定呂振羽，以此脅迫呂振羽和數字圖騰交出部分技術，或者至少是在行動上表示自己的權威，潘薩羅尼豁出去了。

「植入芯片？」桑切斯目不轉睛地看著阿翔在自己面前將又一個偷襲者的屍體切開，取出了沾著鮮血和腦漿的芯片之後很是驚訝。他的機密等級還不夠高，不過這方面好歹有些常識。桑切斯有些局促地說：「現在我必須向上級通報情況了。這個事情遠遠超出我的職權范圍了。」

阿翔鄙夷地撇了一眼。他對於美國的保密機制的態度一向如此，幾個機構的保密制度互相不通行，結構還特別復雜。而且最奇怪的就是外勤特工經常不是能知情，能在第一時間判斷的人。

桑切斯有些惶急，沒有注意到阿翔的神色就沖出了「驗屍房」沖向大廳去打電話了。而阿翔則要首先將屍體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