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雪花肉16(1 / 2)

妖怪食肆 三無齋主人 2128 字 2023-02-14

時光如同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它輕盈地跳過一小叢山花那樣,呼一下,一眨眼就跑過去了。

當然,那一定是一只勁瘦美麗的野生狐狸。像胡四郎這樣的胖狐狸,就只能躺在有味齋後院那張溫暖的大床上,呼呼大睡五十年整。

有味齋後院的裝飾已經換了一種,四面都垂下來暗紅色的簾子,屋子里的布置雖然奢華典雅,卻因為常年沒有光照的緣故,總顯得有些陰沉。

雖然幾經改動,但是屋子里依稀還留了些四郎的痕違,西邊的一扇鏤空的窗戶還在。院子里那叢經冬猶綠的瘦竹也還在,可是院子里已經是雜草叢生了。殿下不許任何妖怪未經他的允許進入這個院子。因此,亂竹衰草的影子投射在厚重的重重帷幕上,未免顯得有些古怪。

窗台上的那層雲毯,因為足足有五十年沒人去倚靠過,已經寂寞得開始斑駁發黃。自從有個小妖怪想要把雲毯換下來,被二哥一掌拍得七竅流血之後,就再沒有人敢提說此事了。

他愛他愛得太深了,不能忍受四郎的痕跡一點點消散在他的生命中。可是他也無力對抗時光。他能夠隔絕一切來自外界的侵擾,卻喚不醒被四郎的沉睡的靈魂。

他的小狐狸就躺在那里,躺在鋪著織錦的反魂木大床上,還跟五十年前在一個狂風大作的二月天里,他把那小小一團抱到那兒時一模一樣。殿下每月都會出去一次,然後身上裹著黑袍,帶著從各地搜刮來奇珍,滿身風塵地走進這件帷幕跪在床邊,試圖輕輕喚醒自己的小奴隸。

有時二哥會無法克制心中的悲痛,不顧形象地抓住四郎那只蒼白如玉石的手,狂吻著那張冰涼的臉。盡管法力無邊,饕餮的鬢邊居然也生發出幾縷銀發。

塵滿面,鬢如霜,無處話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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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似乎死志已決……太子很擔心……盡快動手……總要死一個……」迷迷糊糊中,四郎似乎聽到有人在說話。

誰要死了?這群人要殺誰?四郎感到眼皮很重,可是他腦子卻越來越清醒,拼命想要醒過來,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

一陣寒風拂過,幾片淺綠的竹葉被吹落到窗牖的積雪上,風動竹影搖,疑似故人來。然而,來的可能是多情的故人,也可能是致命的鬼怪。

寒風徘徊在窗外,嗚咽宛若鬼哭,搖動的瘦竹在窗戶上投下的淡淡影子漸次濃郁起來,最後成了一種黑紅色,如墨汁般浸染開。

滴答,滴答。

紅得發黑的影子掙動著,如墨汁般一滴滴順著牆壁往下流,小心避干炕床。

「哧啦」 一只花花綠綠的大毛爪從牆壁中伸了進來,接著一只大概一人高的八目蜘蛛從暗紅的污跡里掙扎了出來。

床上的少年一無所知的酣睡著。

蜘蛛悄沒聲息地沿著牆壁靠近了床鋪。抬起通紅的大螯就往少年臉上揮去。八目蜘蛛的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就在這時,一只手從旁邊伸了出來,輕而易舉的掰斷了那只大螯。蜘蛛猛然一驚,立馬抽身往門外逃去。殿下冷笑了一聲,在屋里布下本命結界之後,就像一片羽毛一樣飄了出去。

遠去的殿下沒有看到,在他背後,四郎養在石子盆里,裝了許多年蒜的那株水仙徐徐開放。而躺在床上的少年輕輕動了動手指。

四郎是在一個飄著小雪的普通早晨醒過來的。屋里很幽暗,一個活物都沒有,唯獨水仙花淡淡的暖香浮動。四郎爬到金絲楠木的床尾,對著那盆水仙嗅了嗅。

好久不見,我的小花。小狐狸和屋中唯一的生命體打了個招呼,然後就用手支著頭躺回大床上,睜著那雙黑黝黝的眼睛開始對著屋內的重重帷幕發呆。

少年的眼睛里好像有星輝流瀉,隨意側卧的姿態也動人的不可思議,仿佛關於人類所有美好的遐想都可以在少年身上得到觀照。

然後,這三界罕見的絕色少年嘆息一聲,滿足的翻了個身,躺成了大字狀。( 平南)因為屋子地下過著火龍,到處都是暗紅色的簾幕,越長越結實的胖狐狸有點熱,於是還順手把衣服撩了起來,露出白生生的肚皮。因為睡了太久,本來也是有四塊腹肌的肚皮如今成了軟軟一團。沒有贅肉但是也不太男人。

若是清醒的時候,四郎絕對會把這樣娘得難以見人的肚皮藏好,可是他今天腦子不清楚,也就情不自禁的露了出來。

躺成大字狀露肚皮和絕色少年形象可有點不搭。不過胖狐狸如今也來不及注意這種小事。他把頭埋在枕頭上嗅了嗅,是殿下的氣息,於是安心下來,輕輕蹭了蹭被子,打算再睡一會了等手腳恢復知覺。

睡得太久,手和腳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屋子里點著甜夢香,用來鎮魂凝神的甜夢好像不要錢一樣,一日不間斷的燃了五十余年。才剛醒過來的四郎聞著這香味,頭一點一點的又要睡著了。

殿下順手料理了來搗亂的妖物,拿著一枝精心修剪下來紅梅回來的時候,驚訝的發現他的小狐狸居然自己露出了肚皮,換了個姿勢在睡覺!

殿下跳的極緩慢的心臟忽然劇烈的搏動起來。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