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談不上美好,葉清禾也不喜歡,只是,問情、問世、問心、問三生嗎?
「好,那清禾恭敬不如從命,謝謝姨婆。」她收下了。
江荀很是高興,笑道,「這就對了!這丫頭,就是太見外了,別忘了,我們是你真正的親人。農」
於小嫚更是高興,當即就把鐲子取出來,給她戴上了。
她的皮膚原本極白,氣質清雅,端端地坐著,便是渾然陌上人如玉的感覺,天生,便適合玉石翡翠之類的飾物,那鐲子扣住她的皓腕,只一個相得益彰可以形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手腕太瘦,鐲子略顯大了遏。
「好看……真好看!」於小嫚連連稱贊,對江荀笑道,「比戴在我這老枯骨上好看多了!」
江荀卻滿目溫柔地看著老伴,「你戴也好看。」說完,還補充了一句,「怎么都好看。」
當著小輩的面,於小嫚很是窘迫,瞪了江荀一眼,「老頭子,你瞎說什么呢?讓清禾笑話!」
葉清禾含笑,低下頭來。
她不會笑話。
江荀和於小嫚,是所有相愛之人期待的永遠,是大哥所說的,可以彼此陪伴度過每一個三百六十五天的典范。
蕭城卓一直插不上話來,坐在一邊很是無聊,後來看著她戴鐲子,眼睛才亮閃了幾下,喜悅地贊,「真的好看。」
於小嫚聽了自是十分高興,和他倆又說了會兒話,眼見天色漸晚,才戀戀不舍地讓司機送他們倆回去。
回去的路上,葉清禾把手鐲取下來放回盒子里收好。
蕭城卓看著她這一系列的動作,篤定地道,「姐姐,我不會說出去的。」
葉清禾目光微凝,轉瞬明白,蕭城卓說的是這個鐲子的事,他不會告訴蕭家的人……
這個孩子,越來越懂事和敏感,不,其實,小叔叔一直都很敏銳的,也許,寄人籬下的孩子格外謹慎吧……
每到這時候,她就摸他的頭,可是,她伸出手去的時候,才發現,小叔叔的坐高,已經比她高了……
她笑了,收回了手,「小叔叔,再過幾年真的要踮腳尖才能打到你頭了!」
蕭城卓也得意地笑了,「那當然,我現在是我們班籃球主力!姐姐,等你踮腳尖的時候我就真的可以保護你了,誰也別想欺負你!」
葉清禾笑笑,小叔叔總是這么維護她的……
這樣的語氣,也總是讓她想起小叔叔為她打抱不平要離家出走那次,那會兒他就憤憤不平,不懂她為什么能忍。
她要怎么樣才能告訴小叔叔,其實,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欺負得了誰,也沒有誰能傷害得了誰,能傷人的,通常是自己的心。因為心在乎了,它才會傷,才會覺得疼,若不在乎,管他誰誰?
春節里總是熱鬧的,今年春節又不一般。
因為,蕭家和程家將訂婚的日子定了下來,就定在春節過後,元宵節。
而這期間,蕭伊庭和葉清禾還過了一個生日,一個中規中矩的生日。
一家人圍著餐桌吃了豐盛的一頓,開了紅酒,姜漁晚刻意定了一個大蛋糕,第一塊水果最多的那份給了小壽星葉清禾。
這種感覺,叫做被重視,其實,她在蕭家一直能享受到,這也是蕭家最溫暖的地方,讓她最感恩的地方。
她還是把這第一塊給了姜漁晚,無論怎樣,她都會感激,這個別人的媽媽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給了她遮蔽之所。
然而,給蕭城興也切了一塊,這是她終生要感激的恩人。
生日宴上的蕭伊庭始終笑意盈盈,給爸爸媽媽敬酒,並致以感激之詞。
姜漁晚很感動,直道兒子長大了,就連蕭城興,也露出難得的欣慰的笑。
葉清禾低頭咬了一口水果,面前的杯子里便注入了果汁,一只盛了紅酒的高腳杯和她的輕輕一撞,溫和的聲音響起,「妹妹,我還要謝謝你的,我能變成你面前如今的樣子,你功不可沒,謝謝你,幾乎等同於再造了一個我。」
她握著杯子,凝視著橙汁里浮浮沉沉的果肉渣兒,凝視著紅酒鮮艷的顏色,始終不曾抬眸。
他的杯子抽離,腕子一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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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方抬起頭來,看著他一飲而盡的模樣,看著他微閉的眼睛,腦海里依然是他琥珀色瞳孔籠著的光暈,此刻,卻看不見他眼里的流光……
家人都在看著她微笑,她只好舉起了果汁,柔和的聲音緩緩輕道,「其實,要說謝謝的人是我,蕭伯伯,蕭伯母,大哥,二哥,小叔叔,還有雲阿姨,謝謝家里所有的人,讓清禾在這幾年里感受到最厚重的溫暖,讓清禾……深感無以為報……」
說著,便哽住。
「好了好了,都別說了!開開心心吃蛋糕,吃菜!都是一家人,什么謝不謝,報答不報答的!」蕭伊朋把這局面打破。
那頓飯吃了很久,當真稱得上其樂融融,融洽得絕無僅有……
她和蕭伊庭都收獲了生日禮物,他也備了一份給她,她不知道是什么,沒當場打開,但是看著形狀,應該是字畫,其實,她也有禮物給他的,放在房間里。
去年給他織的手套很糟糕,而她又不擅長這種活兒,所以,今年買了一雙。
回房間的時候,她准備叫住他給他,可是,他走得好快,她追著他的背影,轉瞬,他就進房間,並且關上門了……
她只好進了自己房間,拆開他送給她的禮物,果然是字畫卷軸。
她展開,嶄新的書畫卷,熟悉的字體——《蘇幕遮》。
字的落款,是他的名字,熟悉的篆體字「蕭伊庭印」,那是她的「傑作」,那個小烏龜木印章……
現在想來,那段時光青澀得仿佛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
倒是這字,之所以熟悉,是因為努力在模仿爸爸的字體,雖然無法神似,和爸爸的也還有一定距離,可是,在形上,已經像了七八分……
她默默地看了一會兒,把它重新卷起來,放回長形的小盒子里去,可是,卻無法全部放入了。
她搖了搖,里面有東西。
倒出來一看,是一張薄薄的小卡片,只兩指大小,上面僅三個字:對不起。
一時,痴了……
第二日,她聽見蕭伊庭從房間出來的聲音,心中記掛著送他的禮物,急忙打開門,叫住了他,「二哥……」
他站住,在她面前淺淺地笑,淺灰色的毛衣,襯得他的笑容幾分迷蒙,「有事?」
「我……還沒送你禮物……」她說。
他呵呵一笑,「哥哥哪能要妹妹的禮物?我有事出去了,需要帶什么回來給吃嗎?」
她沉默了,搖搖頭。
「那我走了。」他手上挽著外套,往樓梯走去,邊走邊對樓下的姜漁晚說,「媽,我出去給寧子辦點事,晚上回來吃飯,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