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不負相逢 不負別離:你回家好不好?(1 / 2)

當整輪紅日躍出最遠的那條山脊線,天地間透亮起來。

他站起身,雙腿有些僵,一走動,膝蓋骨麻麻地痛,是冷太久,也坐太久,血液不暢了吧……

他站著,緩了好一陣,才覺得血液重新流淌,慢慢地挪開了步子。

地面有些浮動,頭有些悶悶地痛,鮮少生病的他對生病的感覺比較遲鈍,沒在意,回到客棧,倒是真的覺得很疲倦了,於是倒頭就睡遏。

也不知睡了多久才迷迷糊糊醒來,有種不知自己身處何處的感覺,口中淡然無味,舔了舔唇,只覺嘴唇異常干燥。

想要起來,剛坐起,便感到頭暈目眩,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或者是感冒了……

一貫身體倍兒棒的他,怎么會把小小感冒放在心上?

收拾東西去了機場,准備回北京。

洱海的風光,他已領略,不過爾爾……

到了機場,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從昨晚開始到現在還粒米未進,不過,也沒有飢餓感,直接進安檢登機了。

大年初一,全家必然去爺爺家了,四世同堂,不知多熱鬧,生平最喜聚喜鬧的他這會兒卻有些厭倦那些喧嘩,搭了個車,直奔學校後的小家了。

盡管是白天,他還是習慣性進門就打開了玄關處的燈,橘暖燈光的籠罩下,愈加覺得頭暈。

一頭扎進卧室里,頭剛挨到枕頭,便覺得困意襲來,於是放任自己繼續睡了下去。

他是被電話吵醒的,律所同事打電話來,先跟他說新年好,然後找他問另一個同事的號碼,說是有急事找卻沒存對方的號。

他迷迷糊糊的,也記不得,讓他等等,他查一查。

查到之後,頭昏腦漲地默默念著,回撥電話告訴同事,帶著濃重的鼻音,「喂,記好,13xxxxxxxxx……」

那邊卻傳來清清脆脆的一聲疑問,「二哥?」

「嗯?」這聲音……是妹妹!他皺著眉頭,知道自己糊里糊塗撥錯號碼了,「妹妹,我打錯了……」

「你怎么了?聲音好像不對?」她敏銳地注意到了他的鼻音,還有他嗓子的嘶啞。

混沌中,她的聲音宛若一泓清泉,從遙遠的天邊傾瀉而下,讓此刻處於灼熱中的他沁心的甘涼……

他微哽,沒有吭聲。

「二哥?」她靜聽,沒有聽見他的聲響。

「在呢……我沒事……一點小感冒而已……」他嗓音嘶啞地說,鼻尖略略地酸楚,反愈加顯得鼻音厚重了。

那一端的她,便想起了他鮮有的一次生病,賴著要她喂吃的,要她給他念書,從說話的聲音來判斷,那次遠沒有此次嚴重……

是不是病得越厲害反而越逞強?

「二哥,你在哪里?吃過葯了沒?」她問。

「……」他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傾聽著她的聲音,那清潤的,來自遠方的聲音,他一個字也不想錯過。

「二哥?你說話!睡著了?病得很嚴重?」她急了。

「沒有……沒怎么嚴重……我聽著呢……」他翻了個身,頭疼欲裂,還真從沒這么病過……

「都這樣了還不嚴重?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她和他形影不離這么多年,太熟悉他的聲音了,熟悉到哪怕他掩概矯飾,她也能憑著那一丁點兒的變化來判斷他的喜怒哀樂,如今這么明顯的病狀她能聽不出來嗎?「你為什么不吃葯?你在哪?」

「我……在我們自己家……」被她這樣逼問著,習慣成自然地說了實話。

我們自己家?

她想,這應該是指學校後那套房子了……

他一個病人,大年初一地住在那里干什么?

「二哥?今天不是過年嗎?你待那兒干嘛呀?」

「……年後馬上有個案子要開庭,家里人太多太吵……」他漫無邊際地編著謊話,腦子里嗡嗡作響。

她已經能想到他那邊是什么情況了……

一個人!沒吃葯!也沒人給他做飯!

「二哥,你起來,在我房間壁櫃的中間抽屜里有一

支體溫表,拿出來給自己量量體溫!如果沒發燒的話,就在抽屜里找感冒葯吃!如果發燒就馬上去醫院!或者打電話給家里,讓人來照顧你!」她是個善於未雨綢繆的人,雖然兩人並不常生病,但是常備的醫葯箱還是有的,而且她有一個習慣,葯買回來一定先看生產日期,並能瞬間記住,並且定期排查過期的葯物,上次她回房間的時候還順便看了下葯,如今還在保質期內。

「唔……」他敷衍地應著。

「別嗚嗚的了!趕緊給我起來!」她在那頭輕聲吼起來了。

「嗯,已經起來了……」他繼續躺著,而後,那邊便斷線了,「嘟嘟嘟」的忙音響起來……

他心里那根弦也隨之斷掉,怔然間想起給同事回電話的事,這一回,他看准了才回撥,說完後,手機一扔,繼續懶在床上。

年紀小的時候也曾感冒過,那會兒的經驗,睡一覺就好了,所以,他壓根沒放在心上,不多時,又睡著了。

這一回,卻開始做夢。

夢雜亂而無章,唯一貫穿始終的線索,是他和妹妹。只是時間和片段全是跳躍性的。

一會兒是她蹲下來給他系鞋帶,一會兒是和她的初次見面;一會兒是他撕碎了她父親的遺作,一會兒是她扳著臉要他趴下扮小烏龜;一會兒是他獨自一人坐在洱海邊上,一會兒,他又回到游戲里跟她結婚……

她都不知道啊,沒有她在他身邊,游戲里的任何一個花他都搭不順手,就連全區第一的花棄玩之後把號扔給幫里某人,那人拿著那號也玩成了渣渣,渣得他忍不住在yy里罵人,那人還敢說自己是第一次玩花……

她也不知道,沒有了她,他寧可自己拿著她的號在游戲里瞎逛,也不想再將就任何一個花……

她更不知道,全區所有人都道他和另一個玩著一一風荷號的女孩結成了夫妻,而事實上,那一場婚禮是他一個人獨角戲……

他對著身披嫁衣的她說「愛你」,再切換過去對自己說「愛你」,就好像,他們是真的相愛一樣……

夢境反反復復在結婚那一段浮沉,眼前一一風荷一身嫁衣的模樣,忽然鮮活起來,變成了妹妹的樣子,亦是一身紅裝,劉海齊眉,戴一副大眼鏡,可是,卻笑得那么甜美……

然而,畫面一轉,他墜入一片烏黑的深淵,到底,卻變成他獨身一人坐在了洱海邊,冷得冰人,冷得發抖……

前方若隱若現的,似乎是妹妹的背影,他追上去,她的身邊卻出現好幾個人:穆川、小果子、穆媽媽……

小果子一手牽著她,一手牽著穆川走在中間,那畫面,如此和諧……

他想叫一聲「妹妹」,卻叫不出口,驟然間她回眸,明麗無比的臉是她最美的樣子,沖他一笑,叫了聲「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