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夜雨驚夢 雁落西風 :庭審2(2 / 2)

蕭伊庭便不再多問了。

至此,公訴方舉證完畢,蕭伊庭作為辯護人開始舉證。

他並沒有一開始就舉證,而是提出了幾點,「第一,法醫鑒定書上有寫,被害人右膝有一處1.5厘米的圓形瘀痕,但這個瘀痕怎么來的,並沒有詳細說明,不過,在辦案機關拍攝的現場照片里,放大數倍,可以看到樓頂地面距被害人墜樓處不遠的地方有一顆很小的圓形金屬珠子,疑為鋼珠。」

「第二,辦案機關拍到的照片里面有證人提到過的建材垃圾,證人說,他在被害人墜樓之前是在這個建材垃圾後采雪的,建材堆擋住了監控,監控沒有拍到他,同樣,放大辦案機關所拍的多張照片周圍環境照片,都能看到在這堆建材垃圾的垂直地面,有一個鋼制彈弓,在殘雪的映襯下,可以看到彈弓上纏著兩根黑色纖維狀物。」

而後,他才呈上物證,「這是滿月酒那天會所的監控,經會所物業同意取得,監控拍到被害人下車時情景,放大,能看到被害人腳上穿的是黑色系帶皮靴,而辦案機關所拍被害人墜樓後的照片里,被害人穿著的卻是一雙無帶的黑色皮靴,而且,鞋底還干干凈凈一顆沙一滴水也沒有,也就是說,被害人換了鞋子,誰換的?什么時候換的?為什么會換?之前的鞋子又去了哪里?這里諸多疑問。」

「在東林監控里,被害人站在樓頂邊緣的時候,因為褲腿垂落下來遮擋,看不清鞋子的具體款式,但是有人拾到一雙皮鞋,和照片中被害人所穿的鞋款極為相似,盡管這雙鞋已經變形,仍然可以看出鞋底曾塗了一層蠟,雖然大部分的蠟已經刮掉了,可鞋底縫里藏著的,卻沒有刮去,還有,鞋底有小刀刮過的痕跡。」

「通過查看二期工地的監控,可以發現,幾個角度的監控里,都沒有拍到被害人墜地後的畫面,最低高度,只能到距離地面一米的地方。這里也是一個疑點。」蕭伊庭緩慢的語速,收了尾。

其實,在他腦海里,已經勾勒出一個基本的框架,但是他沒有說,只是陳述一些客觀事實,提出疑點。

之後,便傳人證到庭。

這個人證就是拾到皮靴的人。

<p月宴前後,姜琮文鞋子的不一致,讓他腦中有了火花。外公換了鞋?為什么?從樓頂跌下來跟鞋有關嗎?外公之前那雙鞋去了哪里?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外婆沒有帶回家來……

他四處尋找,從大哥會所,然後再到案發地,都沒有找到,他腦中畫面再度一閃,晃過辦案機關拍的外公最後所穿那雙靴子的照片,鞋底是干干凈凈一點污垢也沒有的,那么,很有可能換鞋子的地方就在這附近。

他忽然想起這幾天觀察工地附近環境時,有一個拾廢品的老人家就居住在不遠處的平房,不過,他沒有冒昧前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來到平房,等了好一陣,才看見一位老太太開門出來,而門口,就擺著那雙皮靴。外公的皮靴,牌子、樣式,都沒錯。

他怕有變,立即回去申請了取證……

老太太被帶上庭來,一直在抖,顯然對這樣的陣勢還是很害怕的。

跟每一個出庭作證的證人一樣,審判長問了證人姓名和住址,以及從事什么。

老太太抖著回答,「我叫周巧月,住東林小區那片兒不遠的平房,平時拾垃圾。」

而後審判長按照程序告訴她證人應當如實地提供證言,有意作偽證或隱匿罪證要承擔法律責任。聽清楚了嗎?

叫周巧月的老太太「哦哦」地點頭。

之後,便讓她簽了字,老太太起初不願意簽,說不懂,可是,自己在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簽了,簽字的時候,手也一直在抖,字寫得也歪歪扭扭。

而後審判長便讓她陳述事實。

「我就是一拾垃圾的,前陣子下雪,一直沒出去,這不雪停了兩天,我就想去工地看看有沒有廢鐵什么的,在垃圾場里撿了一小堆廢品,給整理好摞那里,尋思著在走遠點,能撿到點兒廢鋼頭什么的就好了,結果看到一件可怕的事,一個老頭兒從樓頂掉下來,然後,一個年輕小伙子還給老頭兒換鞋,那小伙子換完鞋,趕緊就跑,我也給嚇壞了,躲起來氣兒也不敢喘,後來,小伙子又跑了回來,然後,警察就來了,來看的人也多了,我趁著人多,就沿著垃圾場這邊悄悄走了,我尋思著,我的東西還撂在那里呢,就轉去垃圾場,結果在垃圾場還看見那雙鞋子了,真好的鞋,里面厚厚一層毛,可舒服了,皮也好,我這大冷天滿街轉悠的,有了這雙鞋,可就不凍腳了,心里起了這個念頭,也不管那么多了,就帶回去了。可回去才發現,這鞋不能穿,它是雙男鞋,我穿大了,這還不算呢,鞋底打了可厚一層蠟,怎么洗都洗不掉,這穿在雪地里不是給自己找摔嗎?我就用刀把蠟給刮了,可是也沒能全刮干凈,我想著,這么好一雙鞋,怪可惜的,里面塞點布條什么的,將就著也能穿,這不,還沒舍得穿呢,那位就找來了,說是證物。」

周巧月說完,聽眾席上的蕭城興臉色一松,看向妻子那邊,卻發現妻子的臉色卻鐵青鐵青的,他心中嘆息,再看兒子,只見他氣定神閑坐在辯護人席,自始至終端坐的姿勢,平靜淡然,竟有一種成竹在胸的大氣,這孩子,是越來越出色了啊,這是,這氣質隱約覺得熟悉,像誰啊?

他忽然想起了葉清禾……

想起了葉清禾念高二時,被人冤枉,卻始終站在辦公室不驚不亂;

想起了她寫毛筆字時,目光沉定,手腕平穩的模樣,宛若大家;

想起了她在姜漁晚那里受了委屈,卻從不訴苦,他主動找她談話想安撫她,她那清清淡淡的笑容,最後被安撫的人卻是他自己……

原來,兒子越長越像的人,竟然是她啊……

他心中甚慰,他一早就說過,兒子遇上她,是他的福氣,看來自己真是頗有預見性……

庭上,蕭伊庭作為辯護人,先開始詢問周巧月了。

「十二月二十四日下午五點二十一分,你親眼看見有人東林二期的一棟樓頂掉下來嗎?」

「是的。」

「你親眼看見有個年輕小伙子給受害人換鞋子?」

「是的。」

「是這個年輕人嗎?」他出示了幾張照片。

法警把照片拿給周巧月看,周巧月看後點頭,抽出一張來,「是的,就是他。」

抽出來的照片,正是剛子的,准確無誤。

法警把照片呈給審判長。

<p伊庭眯了眯眸,又問,「你從案發地到撿鞋的垃圾場走了多久?」

「不知道,走得快,大概三兩分鍾吧。」

「從案發地到垃圾場之間是不是有民工的住處?」

「是的,民工們住那里。」

「我測試過,從案發地跑到垃圾場,再返回民工住所,差不多三分多鍾時間,另外,從案發地到垃圾場這段路,竟然是工地監控的盲區。我沒問題了。」

「由公訴人發問。」審判長道。

公訴人則問,「你經常在工地來拾垃圾嗎?」

「也不是經常,隔段時間來一次。」

「工地上的工人你全認識?」

「不認識……」

「案發當時你躲的地方,和被害人墜樓的地方有多遠?」

「大概……二十來米吧……」

「二十來米?案發當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冬天天黑時間較早,五點多已經灰灰色了,你年紀這么大,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沒有……應該不會……」

「好,那您再看看,這幾張照片里,誰是給被害人換鞋子的人。」公訴人出示了幾張照片,全是穿工作服的民工。

法警把照片拿給周巧月辨認,周巧月看了半天,卻忽然遲疑了,「怎么……」然後,也抽了一張出來,這張,卻是另一個民工的照片……

公訴人道,「這張和之前那張不是同一個人你知道嗎?」

「我……可是……」周巧月便把目光看向蕭伊庭,眼里流露出害怕,「怎……怎么辦……」

蕭伊庭皺了皺眉,這時候,他是不便插話的。

公訴人又問了一次,「你確定能認出那天換鞋子的人嗎?」

「我……」周巧月看著公訴人嚴肅的面孔,又看了看聽眾席,目光最後轉到蕭伊庭臉上,身體抖動得更加厲害了,「我……不知道……我……這個人……」

忽然,周巧月抬起頭來,一臉恐懼,「我剛才簽的字,還可以擦了不簽嗎?」

「……」公訴人也被她怔住了,這可是從來沒遇到過的事……

這時候審判長給了她回答,「不可以,如實說。」

「那……那……」周巧月突然哭了起來,「那……說了假話是不是要坐牢啊?」

「……」公訴人看向審判長。

審判長只好再一次強調,「有意作偽證或隱匿罪證要承擔法律責任。」

周巧月嚎啕大哭起來,「那怎么辦啊……我不能坐牢啊……我還有孫子呢……我孫子怎么辦啊……」

聽眾席里便有了細細地議論聲,審判長提醒,「請保持肅靜,證人,請控制情緒。」

周巧月哪里還能控制住情緒,又驚嚇又哭泣的,言語也亂了起來,「不關我的事啊……不是我自己想這么說的……是他要我這么說的……」

蕭伊庭腦中轟的一響,眼瞼微微一抖,目光卻更加沉定了,臉色也沉了下來。

「誰?誰讓你說的?」公訴人問。

「他啊!我不知道他名字!」周巧月的手指向了蕭伊庭。

公訴人看了一眼蕭伊庭,對審判長道,「這個他,指代不明,為了證人更准確地指證,請審判長批准證人走到『他』面前指證。」

審判長批准了公訴人的要求。

而後,周巧月顫巍巍地走出證人席,一邊抹著淚,一邊磨磨蹭蹭地猶豫,最後終於蹭到了蕭伊庭面前,指著他的鼻子,說,「就是他!他大晚上的來找我,讓我照著他說的話說,還給我照片看,告訴我指哪張,他說,殺人的是他媳婦兒,他要救他媳婦兒出來……」

蕭伊庭臉色剎那一白,而周巧月卻一把一把的淚,跟他道歉,「對不起啊,我……幫不了你了……我退給你錢……我不要錢了……我怕坐牢啊……我坐牢了,我孫子可就沒人管了……對不起啊……」

蕭伊庭閉了閉眼,雙眉揪得鐵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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