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夫人話,我在三郎君院里很適應。」翠煙快言快語道:「三郎君人很好。」
屋里的人臉色怪異,錦香唇邊浮起一抹笑。三郎君很好,你說得真好。
陳氏臉一沉,厲聲道:「我的三郎自然很好!」
「嘎!」翠煙瞪大眼,不明白怎么誇了三郎君,夫人會一瞬間變身母老虎。
江嬤嬤給翠煙遞了個眼色。翠煙不懂。
「所以,你對三郎君起了別樣心思?」遞眼色實在說不清楚,江嬤嬤只好直接揭開謎底。
「啥?」翠煙一個字出口,腦子轉過彎,臉色驟變,尖聲道:「沒有!」
這事實在不能亂開玩笑。她眼睛睜得大大的,道:「嬤嬤,您不能亂說啊。我什么時候對三郎君有別樣心思了?我的心思,是服侍好三郎君,做好一個丫鬟的本份。」
「你親口對我說,三郎君人長得俊,讓人見了心喜。」錦香不咸不淡道。
翠煙如五雷轟頂,整個人跳了起來,大聲道:「我什么時候說過?」
「對啊。」江嬤嬤道:「你可有人證?」
錦香望向汪嬤嬤,汪嬤嬤神情無波,眼望前方,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跟她沒有關系,她只是一個看客。
錦香深恨自己愚蠢,沒有早一點投向汪嬤嬤這一邊。任何時候,站隊都是必須的,只有站好隊,才有人庇護。這時陳氏已經疑心,只要汪嬤嬤肯為她說句話,助一臂之力,翠煙死定了。
可是汪嬤嬤又不傻,她憑什么為錦香說話?
陳氏臉黑如鍋底,屋里的人都感到寒森森的,燒了地龍的室內,好象突然被冰雪覆蓋,膽小的人不禁打個寒噤。
江嬤嬤步步緊迫,緊緊盯著錦香的眼睛,道:「說,有何人證?!」
生死關頭,錦香不免心慌,口不擇言道:「當時小閑也在場。」
說完這句話,錦香只覺四肢無力,要不是跪坐在墊上,只怕會跌倒。
翠煙不可置信道:「我這么說過?你和小閑在場?你不是做夢么?」
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人家早結成同盟要置你於死地,還說做夢。你現在才是做夢!江嬤嬤瞪了翠煙一眼。她已認定錦香與小閑事先商量好,翠煙已無勝算,她決定不趟這渾水了。
屋里一時靜得落針可聞,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翠煙死定了。
陳氏臉現怒色,慢慢從薄薄的唇中遞出三個字:「喚小閑。」
「夫人叫我?」小閑不解。自從到葉啟院里,除了葉標時常來蹭飯,葉馨三天兩頭派丫鬟來要點心之外,可沒有人記得她。陳氏管著那么大一家子,怎么會記得她一個小丫鬟?
仆婦點了點頭,道:「這就走吧。」
「媽媽,」小閑拿住起幾案上兩條新手帕,遞了過去,道:「我的針線粗糙,你別嫌棄。」
仆婦接過看了一眼,一條綉了牡丹花,一條綉了兩只蝴蝶,俱都活靈活現,便揣進懷里,壓低聲音把事情經過說了。
「叫我作證?」小閑驚呆了。
真是人在屋中坐,禍從天上降。好好兒的,關她什么事,為什么非要逼著她站隊,還把一條鮮活的生命交到她手里?這件事,最殘酷的地方在於,無論小閑指證翠煙有沒有說過這話,兩人都有一人必然送了性命。
對生命的敬畏,讓小閑無所適從。
「夫人還等著呢,姑娘快點走吧。」仆婦說著當先而行。
開始幾步,小閑如踏在棉花上,在回廊遇到剪秋領兩個小丫鬟捧了匣子走來,道:「錦香姐姐和翠煙姐姐都不在,秀王府的回禮還須她們做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