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角門兒繞到起居室後窗,捅破一點窗戶紙,張著一只眼睛往里望,便見葉啟與小閑對坐用餐,食案上兩葷兩素,四個菜。
「賤婢,竟敢與郎君平起平坐!」錦香一拳重重擂在窗欞上。
葉啟與小閑同時側頭望去。很快,剪秋帶了人,把錦香和書寧拿住。
小閑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看著五花大綁,不停扭動身子,努力想掙扎開繩子,恨不得撲過來咬她一口的錦香,臉沉如水,聲如寒冰,道:「郎君一向待你們不薄,你們怎么能躲在暗處暗箭傷他?」
剪秋手拿兩具弓,幾枝箭,丟在兩人腳邊。
書寧大驚,嘶聲道:「冤枉,我們冤枉,我們……」
書琴手拿一塊破布,塞進她嘴里去了,她便嗚嗚咽咽地嘶鳴著。
錦香|優|優|小|說|更|新|最|快||激憤欲狂,不顧一切向小閑撲去,恨聲道:「你敢!」
剪秋恨她拿刀追殺小閑,脫下鞋子,剝下襪子,團成一團,對綠草綠窗道:「拿住她。」
錦香疾聲大呼:「郎君,郎君,你忍心看賤人糟賤我么?」
起居室里寂靜無聲,唯有風從樹梢刮過,沙沙地響。
錦香拼命掙扎,綠草綠窗好幾次抓住她的胳膊,又被她掙開,直到翠煙沖過來,幫忙把她的頭按住,剪秋才得以把臟襪子塞進她嘴里。
雖說女孩子的襪子一天換洗一次,但從早上穿到現在,多少也有些味道。何況錦香曾是啟閑軒的大丫鬟,一直養尊處優,什么時候受過這個。喉間咯咯作聲,似是要嘔。
「把她們關到柴房,著人看守,明早回明夫人,再做處置。」小閑道。
剪秋等人自然遵從,當下分派人手,把柴房守得死死的。
小閑回起居室,重新坐在葉啟對面。葉啟已經快吃完了,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小閑笑。
小閑摸摸臉頰,道:「看我做什么,我臉上又沒綉花。」
葉啟放下筷子,笑道:「瞧不出來,還真殺伐果斷,讓人刮目相看。」
自打小閑留下錦香,瞧出小閑太善良的,可不僅僅只有樂氏一人。
錦香執迷不悟,最不願意她留下的就是葉啟了。瓜田李下之嫌不說,她還有可能在他們之間制造誤會。最讓葉啟無法接受的是,她分分鍾有可能對小閑造成傷害。
陳氏准她做姨娘,把她打發過來,目的就是借她的刀,殺小閑。
所以,汪嬤嬤送她來,葉啟堅決送她回去。
沒想到小閑留下她,原來是為了書寧。
書寧表面上看,循規蹈矩。可她卻是錦香的鐵桿,若不除掉她,到底留下後患。偏偏她從不犯錯,一時半會的,哪里找得到機會呢。若是讓她跟錦香在一起,那就不同了。沒有機會,錦香會為小閑制造機會。一個已經失去理智的女子,什么事做不出來呢。
小閑被葉啟說破,並不否認,笑道:「讓你擔心了。」
葉啟斂了笑,一副可憐巴巴的委屈模樣,道:「可不是,害得我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她再次亮出刀子。」
聽他說得誇張,小閑先還笑,慢慢的鄭重起來,道:「是我不對,我早該跟你分說明白的。你還記得素心和慧中被夫人責罰嗎?攤戲上有關我們的流言,就是書寧散布出去的。驅攤大會上,幾次把我推得跌進你懷里的,也是她。」
這件事,葉啟卻不知,訝然道:「原然如此啊。這么說,我還該謝她才是。」
小閑白了他一眼,道:「她就在柴房,你要怎么謝她呀?」
葉啟做沉思狀,道:「照她犯下的錯,自然應該活活杖斃。如今看在曾經立下大功的份上,饒她不死,找人牙子發賣出去吧。」
小閑失笑,橫了他一眼,道:「油嘴滑舌。」
自從小閑知道書寧故意把她推向葉啟的懷抱,便有除掉她的心思了。放一顆定時炸彈在身邊,她怎么能放心得了呢。
只是活活打死這么殘忍的事,小閑是做不來的。原先的打算,就是找個由頭,發賣了她。撥她去侍候錦香後,小閑便派了兩個心腹丫鬟暗中監視她。要不然,錦香弄出聲響,哪能這么快被拿住,又怎么會這么快安了罪名呢。
一切,都是有計劃的。出乎小閑意料的是,沒想到這么快,連一天時間都不用,錦香便給了她這么好的機會。
意圖射殺主子,擱在哪個府邸,都是不可能留下了。
危險解除,啟閑軒里再沒有人能傷害到小閑,讓葉啟很是愉快。
移過氈墊坐到小閑身邊,葉啟給小閑布菜,道:「你借用我的名頭,可要怎么謝我?」
若是說意圖射殺小閑,最多也就訓斥一頓了事。以兩人目前的身份,錦香是姨娘,想處置一個丫鬟,無論是陳氏還是汪嬤嬤,都不會阻攔。因此,真正讓錦香和書寧無法翻身的,是她們拿著弓箭,躲在暗處,准備射向葉啟。
當然,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錦香情願自己死,也不會傷害葉啟。
可是小閑一口咬定錦香和書寧這么做,而葉啟默認,又是當場拿住。當然,剪秋等人都知道所謂的現場,不過是她們布置的。
這又如何?只要有了借口,能讓陳氏保不住錦香,事情就成了。
小閑一手策劃了這一切,自然明白葉啟在說什么,笑道:「你要我怎么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