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濁仔細查看了薄骨,最後長長吐出一口氣。
隨著他的動作,林北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些。
「阿濁,薄骨怎么樣?」林北虛浮著腳步走過去,顫聲問阿濁。
「他也是染了瘟疫,並沒有發現別的病症。」阿濁站起身,回答林北。
然後,他又招呼了幾個人,把薄骨抬去了安置染瘟疫的人的房間。
「那他,嚴不嚴重?」眼見阿濁轉身要走,林北還是忍不住問道。
阿濁知道部落對於臨水部落的重要性,更加知道林北對薄骨的看重,不敢妄語,思忖片刻才回答道:「不好說。他現在比最先的老人輕一些,卻又比現在染了瘟疫的人重一些。」
林北的心又緊了起來。比早前死去的老人輕一些,也只是輕一些而已,若是不及時救治,那豈不是就要和那個老人一樣的命運。
阿濁已經離開,林北卻還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瘦削的肩頭上忽然多處一只粗糲的大手。
「林北,你不能慌亂,你是臨水部落的首領,你若是亂了,整個臨水部落也就亂了。」矯鷹低沉好聽的聲音傳進林北的耳朵,讓她渾身一震。
矯鷹見林北有了反應,再接再厲道:「不到最後,什么都還說不准。你若是先垮了,那阿濁也無需努力,整個部落的人都等死好了。」
這話,真正的觸動了林北。
她自從當臨水部落的首領以來,全部落上下對她都十分信任,哪怕他做出的決定別人並不能理解,只要她堅持。其他人也最後也都會聽從她的安排。
只這一份生死相隨的信任,她就不能自私的只想著自己,只顧著自己的感受。
她是臨水部落的首領,首先想到的,應該是整個部落,而整個部落,絕對不單單指她的兩個孩子。也絕對不單只薄骨。
已經被自己掐出血來的手掌又緊了緊。林北轉頭看向矯鷹,「我沒事,臨水部落也不會有事。」
她這話像是說給矯鷹聽。其實何嘗不是在說給她自己。
挺住,這個時候除了挺住,她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林北把部落的肱骨全都叫到一起,除了早前說過的話。她也只簡簡單單的說了一句,「臨水部落一應事宜不變。以前怎么過,以後還怎么過,聽明白沒有?」
就連反應最是遲鈍的岩岫也在第一時間明白了林北的意思,其他幾個人更是肅然的面對林北。
「林北。你放心,肯定會沒事。」鳧游拍了拍林北的胳膊,安慰道。
其他幾人紛紛點頭。林北也點點頭,「肯定會沒事。」
自這之後。臨水部落又倒下了幾個人,因為林北交代讓後來到臨水部落的女人和孩子都單獨待在一起,不准和其他人接觸,瘟疫蔓延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阿芒和青蕪依舊為部落的飯食忙活,就是在這樣的時候,青蕪也沒有忘記鑽研新的吃食,她用糜子面和白面混在一起攤出煎餅來,配上咸菜和湯,竟成了這些天部落里最重要的吃食。
其他人也沒有閑著,薄骨倒下,林北又開始給孩子們上課,矯鷹每天出去打獵,岩岫帶人保衛著部落的安全,其他手藝匠人也都忙碌著自己手里的活計。
這一日,林北剛給孩子們上完課,讓孩子們在外面的空地上玩兒,不要跑遠,鳧游匆匆尋了過來。
「林北,我有事要和你說。」他的表情很不好,大冷天的,額頭上卻沁出了汗珠來。
林北把孩子們都打發走,偌大的教室里只有她和鳧游兩個人,她招呼鳧游坐下,這才問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
昨天鳧游和她打過招呼,說是去附近看看,看看別的部落是不是也有瘟疫,或者是別的部落有沒有治療瘟疫的辦法。林北已經應允,所以他這個時候急慌慌的回來,林北才直接問外面發生了什么事。
「附近的部落,只一個部落里有瘟疫,那個部落比我們部落可嚴重多了,現下差不多已經死去了大半的人。」鳧游沒有仔細與林北說,實在是橫屍遍野的景象太可怖,他想一想就遍體生寒,實在不想林北也有那樣的感受。
可即便鳧游不說,林北大致也猜到了那樣的慘狀。
「是茂山部落?」林北心里有八分確定,只那兩分要鳧游來證實。
女人和孩子來臨水部落的時候就說了,他們接觸過茂山部落的人,還從茂山部落那里打聽了一些臨水部落的事情。這樣看來,茂山部落的人也染上瘟疫,也不叫人意外。
鳧游點點頭,「確實是茂山部落。早前女人和孩子去到茂山部落的時候,這些女人多和茂山部落的男人交合過,所以茂山部落不光老人和孩子染了瘟疫,壯碩的男人以及和男人交合過的女人也染上了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