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修】(1 / 2)

就在趙佑媛發呆的間隙,趙宣也在打量她。

國朝禮儀是從蒙學時代就開始教了的,從最初開筆禮之後的簡單的待人接物禮儀,慢慢到後面的酒禮、祭禮、射禮,這些細致的分類禮節。

官方正式公文自稱中華,蓋因文明為華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有禮儀之大謂之夏,這點在從古至今的教育中從來不敢忘卻。

似乎這些應該被銘刻入骨髓的禮儀章節,趙佑媛也給全忘了。她倒機靈,看著護士行禮,自己也學著做的分毫不差,但這點蛛絲馬跡沒有漏過趙宣的眼睛。

——看來是真的什么都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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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人府一位官員陪同趙宣前來,此刻介紹道:「宗姬,此乃國朝東宮殿下。」

趙宣對她微微一笑,指了指紫藤下的沙發,淡淡道:「坐吧。」

趙佑媛已經被護士糾正過幾次,那不叫沙發,而是玉幾,沙發是西人的發音。不過她下意識的,心里總還是習慣這樣稱呼。

她剛一落座,便聽那悅耳的聲音發問:「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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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佑媛心里一緊,抬起頭望向對方,想分辨一下他的心思。結果對上他若有若無的清淡神情,就好像一個深不可測的世外高人,把她窺探的心情不動聲色擋了回去。

她的眼睛又落在其他人身上,他們都是一臉緊張的模樣,生怕她說錯什么。

關於身世,在沒得到正式許可前,療養醫院誰都不敢提這茬,嘴上會稱呼她宗姬,實際上誰都沒有對她正式提起過身世這碼事。

眼下,這個氣氛……似乎假裝不知道比較好?

於是她在心里踟躕了一下,還是遲疑地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

「我不知道。」

一旁站著的宗人府和皇家醫院的官員們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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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宣已經不想試探了,他聞言道:「目前看來,你有可能是我族親妹妹,只是身份未明。」

他這樣坦率,周圍人倒是嚇了一跳。趙佑媛也睜大了眼睛,屏息聽他發話。

她的反應也落入了趙宣眼中:「你想入宗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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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佑媛遲疑了一下。

說真的,皇室上流社會,她不認為自己能hold住,尤其她現在是名副其實的黑戶。老天給她這個金手指,想運用好是有難度的。

可是眼下實在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皇室要是不認她,她現在一沒學歷二沒父母,差不多只能進收容所了。

從兩個爛蘋果里挑個不太爛的……那就是先把生活保障好。

於是她很坦然地點了點頭,都沒有虛偽地說什么「謹遵皇室意願」「悉聽殿下安排」之類的。

在座眾人臉上都有一點點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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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宣卻似乎很欣賞這份坦率,對她微笑了一下,畢竟整天打交道的那些大臣彎彎繞繞也很勞心。

「你有這分心思,足見血脈羈絆。只是你的父母尚未出面認你,入籍一事還需宗親會商議論斷。若你記得什么,就向宗人府反應,宗人府也會派人到你身邊。」

有的人笑起來總有種獨特的魅力,讓人覺得好像心都被陽光充滿,每一個角落都變得明媚。趙佑媛在這一笑的風情下,緊張的心情也跟著松了很多,裝模作樣地問了句:「殿下……那我的記憶能治好嗎?」

她煩的是醫護人員和宗人府官員,總是冷不丁就問她一句「你生日是什么時候?」「以前在哪里上學?」「念幾年級了?」這種讓人一不留神就會脫口而出的內容,變著法兒地試探她。

有一次她很煩惱地說了句「我沒上學!」還被那些人傷慟地看著,似乎在反省國家的十九年義務教育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趙佑媛知道他們在試探自己,雖然面上不顯,可是心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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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宣聞言目光在她和周遭人身上掃視一下,話里有著安撫的意味:「這個順其自然吧。」

宗人府和御醫們都是一愣,不知道東宮葫蘆里賣了什么葯,不著急治療了嗎?

可是她不恢復記憶,這身份怎么確認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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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揣著疑問不作聲,等趙宣讓她走了以後,才聽太子問道:「她的失憶是什么造成的?」

經過方才的對話和觀察後,他並沒有問她情況,何時能好轉,而是對原因起了疑竇。

「我們對她的頭部進行了全息掃描和病史檢查。她的大腦沒有腫塊等病灶,車禍並沒有對她的頭部造成過什么損傷。」

趙宣垂下眼簾:「也就是說,她的病情是別的原因引起的,並非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