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0更新(1 / 2)

放在三個月之前,趙佑媛還在醫院里,心驚膽戰拜見趙宣,想方設法掩飾自己的記憶,那時想都不敢想,會有這樣和趙宣面對面站在花園里的一天。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她不像最初那樣被他氣場震懾住了,能夠放得開,甚至生出了親近信任,乃至依賴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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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在坤寧宮,趙宣其實只是看著她沉默,以為她不適應這樣的氛圍,才托弟弟的名義把她叫了出來。出來以後,又覺得弟弟像個發光的大燈泡,在旁邊有點礙事了。

現在終於沒人了,趙宣反而更覺得哪里不對。

但是又不能把人叫回來啊……

不過他何等淡定,那種詭異的不自在感也可以驅逐。想到這應該是趙佑媛第二次入宮,上一次被叫去東宮長祚殿,還是被他罰跪,於是心里沒來由地軟了一下,征詢道:「還沒在宮里走過吧?我帶你看看。」

當然皇宮占地極為廣闊,開車一個小時也轉不完,也就只能是看看。而趙宣想問的話——

斟酌再三,也覺得酸得難看,難以出口。

作為族親,他憑什么要去介意她的感情歸屬呢?沒有理由。

儲君之道,行事是要遵循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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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壓抑住了想要問話的*,只是淡淡道:「你的劇本我看過了,實話說,很出乎我的意料。」

其實豈止是這件事,趙佑媛做的好多事情在趙宣眼里都不那么循規蹈矩,常感意外。有時候他稍有閑暇時,也會琢磨一下她的思路,便覺得有趣。

「……」這話聽在趙佑媛耳朵里卻是另外一番心情。

她沒想到趙宣竟然有心情,看她的天雷狗血劇本!這種不是官員審核一下就行了嗎!

當下心里焦糊一片……

她成了張囧臉,艱難地開口:「我也是為了,讓影片更有渲染力,才這么寫的……」我不是一個狗血的人,也不會做著白日夢幻想,殿下別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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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宣好笑地欣賞她風中凌亂的表情,這種好笑又莫名其妙的帶了幾許惆悵。等欣賞夠了,才輕描淡寫道:「我一直意外的是,你會冒出借助聲勢拍電影的想法,這勇氣和思路。」

「……」趙佑媛松了口氣,又有點噎住。

她才發現,這個平時冷靜嚴謹的儲君殿下,剛才竟然在開玩笑。你開玩笑可以不要這么一本正經嗎會惹來誤會的!

「你是想通過娛樂圈,建立皇室親民的形象,讓皇族也可以偶像化,以抵消有可能在輿論中身處的不利境地,是嗎?」

趙佑媛的想法被他說了個透,不過她已經習以為常了。對趙宣來說,有時候你做什么事都不需要解釋,他就能理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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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麗羽搞出的輿論風波平息了,大部分人覺得這件事獲勝了就是結束,趙佑媛卻看到了真實的隱患——

皇室太嚴肅,給民眾的感覺高不可攀,難以企及。

而人,處於社會中,總是難免會有一種對抗意識,或者說,壓迫意識。會埋怨社會為什么和我想象的不一樣,社會改變了我,社會扼殺了我的夢想……之類,歸根結底是個人對於群體的弱勢心理。

人都有弱者心理,在面對一個強大的帝權時,這種弱者心理同樣可以轉化為不滿,袁麗羽的事情就是一個爆發口徑,「因為你權勢滔天,所以出了什么事,肯定是你欺負了升斗小民」,就是這種弱者心理的具現表達。

所以按著趙佑媛的想法,皇室未來的道路,肯定是要慢慢走出高貴封閉的形象,讓平民覺得沒有那么巨大的落差感。

娛樂圈就是一個很好的工具,一方面傳統貴族看不起它,認為是優伶界,是一群玩物;另一方面,它又是普通大眾的娛樂消費商品。廣泛的粉絲渠道,自發走到民眾面前的皇族,如果運作得當,就會很有利。

到那時候,她就是皇室的代言人,皇室對她的需求,會大於她對皇室的依賴。

她就可以,獨立了。

所以皇室代言人這一條路,雖然風險大,但是對她一石多鳥,她必須獲得支持,穩當地走下去。

「被殿下料到了,這個想法,我沒有對皇後甚至任何人提過。但是,我大概是宗室里最適合做這個偶像的人。我也許沒有其他宗姬那樣的貴族風范,但我可以保證有能力應對危機。我能獲得你的支持嗎?」

趙佑媛說這話的時候,趙宣一直看著她的眼睛,她很認真,也很自信。她超過了一個十六歲的孩子應該有的擔當。

他忽然心間就涌動起一股簌簌軟軟的心情,開口道:「那我就給你一項權力。」

他一字一句道:「你想怎么做,都可以自由地選擇。不必顧慮,錯了有我,我會幫你挽回。」

大部分人的人生是沒有重新選擇的權利的,當選擇了一條道路發現錯誤後,也就只能將就著錯下去了,有魄力的人也許會放棄一切重頭來過,但卻會付出至少時間的代價。

而趙宣許諾的權利,只有過來人,才能知道多么可貴。在時間面前擁有特權的人,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掌控一切。

「包括你喜歡什么樣的人。」趙宣又補充了一句。

趙佑媛一愣,本來聽著挺震撼的……怎么突然就扯到感情上面去了,她根本沒表達過喜歡什么人吧。趙宣的意思,這是說,以後她要是發現喜歡錯了人,他也會替她做主,重新選個滿意的?

好棒的族親哥哥……

大概是被趙宣給的福利壯了狗膽,趙佑媛心情舒暢,狗腿地邀請道:「下周我們國子監的夏令營結束後,差不多就要開機了。殿下要來劇組看看嗎?」

這部電影因為有政治上的強力威勢,沒有投資商敢扯皮,前期籌備十分迅速。

她本來沒抱多少指望,畢竟趙宣今年的巡視訪問還沒完,還有二十多個國家翹首以盼。結果他居然答應得很順:「也好。」

他也很想親眼看看她在鏡頭前的表現。

他的目光無意識地下移,掃過她的手腕——空白一片,很清爽。

不知道為什么,心情突然好了一點。於是今天真正想要問的,這幾天盤桓心頭的話,終於不再猶豫:「你上次說想和謝家清琸交個朋友,是出於什么原因?我記得……你們倆似乎未有過交集。」

趙佑媛沒料到太子居然還對前些日子晚宴上她的一句話念念不忘,連她自己都快要扔到腦後去了。

本來她的計劃,下周國子監有集體活動,正好可以趁機接近對方的。如今被冷不丁問起來,有點戳穿了心事的尷尬。

她心想,我犯花痴這需要道理嗎,你就不會往這方面替我設身處地想想嗎。

親口承認自己是個花痴好羞恥啊……

她只好一本正色道:「我覺得他年齡雖不大,但有一種超脫的與眾不同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