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龍游淺灘(1 / 2)

那一年來的時候春暖花開,京城到處都是爛漫飛花,一片繁華美景。 她記得母親帶著她來到謝府門前時,那表情是多么的欣喜和快樂。

然而,她們在門口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大門開了,終於等來了一個五十多歲頭發花白的男人,那男人身著華服氣度雍容,看她們的眼神卻比冰窖里的冰還要寒冷。那男人的身後擁簇著幾個年輕的男子和媳婦,用不屑的眼光看著她們。

「聽說母親病了,父親,求您讓我見見她老人家。」娘求著那個人。

那個冰冷的華服男人就是她的親外祖父,那年輕的男子大約就是母親曾經提起的舅舅。這些,可都是她的親人。

「你走吧。」他冷冷說了一句話,「你忘了我曾經說過的話嗎?當你嫁給一個商賈的時候,你便再也不是我謝家的人。你別忘了,咱們謝家可是世襲的國公府,丟不起那個人。」

「父親,求你了!凌州離京城千里迢迢,我來一次不容易。母親病重,我怕我這一走便再也見不到母親了。」

「烏鴉嘴!你母親的病何至於此!再說了,即便見不到又如何,你早已不是我謝家的女兒!如此厚顏無恥,到底是在做什么?」男人厭惡的說。

娘「撲通」一聲跪在冰涼的青石板上,堅定的祈求:「父親,我求你!當初母親最為疼愛女兒,女兒不能不見她,求你!」

「你愛跪,就盡管跪吧!」男人怒不可遏,進了門,命人關上了朱紅大門。

她猶記得,那時春日多雨,一場春雨下來,濕透了娘的衣衫,她本來身子就不強壯,在風雨中搖搖欲墜,直到暈倒才被人抬了回去。

一晚發燒,好容易養了幾日身子略好,打算回凌州府,卻又傳來謝府老太太殯天的消息,娘最終還是沒能見到外祖母最後一面,一時間娘才好的身子,望著又如花朵般枯萎了。

回凌州府一路奔波勞頓,回去時,爹雖請了名醫來調理娘的身子,可是在那年的秋天,依舊醫治無效,娘最終沒能熬過冬天,郁郁而終了。

沈清荷伸手抹去眼角的淚水,她如今雖重活一世,卻依然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想起那個冷酷的老男人,當年他像趕牲口一樣趕她們出門,如今卻發了金帖子請她赴壽宴。

「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她磨著雪白的貝齒,臉上露出冷酷一笑,「謝瑞,你可知道你請來的,到底是客人還是催命符呢?」

獨孤傲從聽風樓回來的時候,卻有些垂頭喪氣,他說,聽風樓並沒有任何蕭乾和景見宸的消息。

沈清荷聽了,心里「咯噔」一下,以聽風樓的水平都找不到他們的蹤跡,難道真如景見越所說,他們在路上已經……

她深吸一口氣,可是卻又覺得有些不可能……

她作為一個女人的第六感,無論是蕭乾,還是景見宸都沒有那么容易死。

「繼續打聽著,聽風樓的消息不要斷。」沈清荷說,「也許他們還沒有到達京城,在路上有什么阻礙。」

獨孤傲點點頭。

連星回來時,帶來了連璧的消息,他所在的景府守衛森嚴,不過連星從高牆外面偷偷朝里面窺視了,見到連璧在院子中散步,這情景,大約是軟禁的狀況,安全倒是沒有妨礙。

沈清荷聽到這消息以後沉默了,眉頭糾結在一起,不過連星帶來了一個更加驚人的消息。

他說:「連璧先生,原來的名字是叫做連子衿,本就是京城人士,他的父親乃是當朝的相國連宗遠。連宗遠有一妻一妾,只有那妻子生了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兒子便是連子衿,女兒叫做連瑩。也就是說,連璧先生乃是當朝相國的單傳嫡子!」

獨孤傲和沈清荷對看一眼,都驚得呆住了。

「你原來不知道嗎?」獨孤傲問連星。

連星慚愧的垂頭:「我是在蘇州城同先生相遇的,之後被先生收入旗下,之前的事情哪里會知道。」

獨孤傲驚奇的嘆道:「真是想不到,連公子來頭真是大!只是他離家十年,到底是為什么?」

他看著沈清荷,想從她的臉上知道答案。

可是她亦是茫然,搖了搖頭:「先生從來不提以前的事情,我曾經一度以為先生就是蘇州人。從來沒想到他和連相有任何關系。」

獨孤傲冷冷一笑:「那就沒錯了,景見越舍得放棄你,又對先生如此客氣,無非是因為他是連家人的關系。可是他現在客氣歸客氣,景府守備卻那么森嚴,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沈清荷眸光一閃,道:「他自然是知道先生表面願意輔佐他,但是心里並不願意。他強行留住先生,不過是選擇在最適合的時機換得更大的利益。即便到了孤注一擲的時刻,他還可以以要挾先生的性命來左右連相,這可算得上一張王牌。

先生乃是連相府上一脈單傳,你覺得一個父親為了兒子的性命什么不能做呢?」

南月兒擔憂的說:「那么說,連先生現在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不代表後面沒有。如果一旦連相不能任他擺布,連先生豈不是危在旦夕?」

獨孤傲和沈清荷都沉默了。

連星突然狠狠一錘桌面,憤怒道:「雖然那景府守衛森嚴,可是即便是我豁出性命,也要去救先生出來!」他之前一直守護著連璧,別說連璧對他有救命之恩,更是待他如友。這一次,他就是賠了性命也要把他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