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 / 2)

谷雨那日,天中紫氣充盈,霞光乍現。

鄧家那個在母親肚子里時間長到不科學的小聖人出生的時候,半個天空都被照亮了。市婦幼保健院這一天單單就只有這一個孩子出生,搞的很多醫生們都嘖嘖稱奇,而對此蕭南燭倒是也算在意料之中。

「聖人誕辰,其他凡夫俗子當然都不敢在這天出生了,別說是這y市的醫院了,就算是其他地方也鮮少會有孩子出生,不過他降生在谷雨,你也算沾了光了,日後他成人聖之後,你肯定也是跟著抬高身價的……」

蕭南燭的解釋讓谷雨高興壞了,為此這大小姐這倆天還特意帶了好些谷雨澆灌出來的新鮮水果去醫院看望那剛剛新出生的小聖人和他爹媽了,鄧恬蔣雯夫婦對這位莫名其妙拎著東西出現在病房里的美麗女子的到來顯然有些茫然,更對她近乎於討好的笑容更是無言以對,而蕭南燭只笑笑卻也不主動做出解釋。

新出生的小聖人非常健康,胖乎乎的小臉皺皺的,和所有剛出生的小孩子一樣,可是這天庭當中卻已然有一股生來的靈慧之氣,一看就注定不是池中之物,蔣雯的意思是想要蕭南燭幫忙給起個吉利的名字,而蕭南燭倒是搖搖頭干脆拒絕了。

一個人的名字從某種程度來說是父母給他們來到這人間的第一件禮物,雖然現在這社會上經常也有人找方士算命的改名字旺自己的運勢,可是這旺運勢是一回事,卻也是破了自己的命數。姓名二字最是珍貴,一個人被叫到名字會自然而然做出抬頭或是轉身的反應,就是施加在你身上的咒,所以因為這個,蕭南燭也不能破了規矩去代替人家爹媽去給小聖人起名字,只在快離開時給了鄧恬一個小小的建議。

「蕭先生,你是說一定要孩子起個賤名字?我以前只聽說有些身體不好的孩子要起個不好聽的小名才養的活,我這個兒子……」

鄧恬站在樓道口看上去表情還是挺緊張的,當了爹之後這責任感陡然間就上來了,他也越發的關心和在意起自己妻子孩子了,見狀的蕭南燭先是示意他稍安勿躁,好一會兒抬抬下巴若有所思道,

「命格太好了,起個不好聽的名字叫著也可以壓壓煞氣,這孩子是得天獨厚的童子命,如果你們不把他藏好了,將來指不定就要會被帶走了……」

說到這兒,蕭南燭沒有再將接下來的話說下去,畢竟不吉利的話還是藏在自己心里比較好,說出來了萬一真就言靈了這就不好了,而因為這樁相對的重要生意已經了結,蕭南燭也打算暫時休息幾天,把自己之前打算帶除夕回華夏族聚居地的事情給提上日程了。

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有停下繼續復生舊歷節日的工作,有上巳的事情在前面,要說動其他歷神那自然是輕松了不少,可是他越去了解,便越發的發現除夕身上的情況有多復雜,而除了將他帶回華夏族,蕭南燭只能有些不甘心的承認自己對眼下這種情況真是束手無策了。

華夏族聚集地在背靠涼山的峭壁深處,據姬宰說下方有人為鑿出來的天梯隱藏在青雲之上,因為清朝末年的那次險些滅族的危機,這些族人除非主動走出去便再沒有人回去找到他們,所以雖然近幾年當地政府一直在試圖發展旅游業,可是華夏族的聚居地卻依然不存在於c省的地圖上,這其中的原因就在於那塊被劃分出來的聚居地被晚清的最後一位大巫用自己的命中血施下了這樣的咒術。

「凡血統純正不染外族污穢者方可進入,其余人等難保心術不正危我龍脈,我族不得不防。」

姬族天梯和重重雲霧中潛藏著無數的危機,除非是姬宰和蕭南燭這樣的真正的族人,沒有任何人能夠靠近,除夕身上的邪祟污穢又除不盡,貿貿然過去一定根本無法進入,而姬宰對於這種情況,顯然也無計可施。

「阿小,你要帶除夕進去,那肯定是行不通的,爬上去的路上都藏著些什么,你沒見過也不知道,可是我可是從小見到到啊……山海經知道吧?里頭不少瀕危滅絕動物的那個,那位大巫留下的就是這個咒術,歷紙化魂,這些妖獸神獸雖然都是紙上化的形,可是這威力是一點不少啊……他們雖然是不會主動攻擊我們的,但是只要有外族人靠近,就會毫不留情的吃人……而且你作為我們的族人將外人帶進去那可是重罪,我知道你可能不在乎,但是……」

光是想到自己被那群奇形怪狀脾氣古怪的上古神獸追得漫山遍野亂跑,姬宰都要掩面哭泣了,再一想到可能會被全族懲罰的情況,他就更加的頭疼了,蕭南燭聞言倒是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好半響還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煩躁地開口道,

「行不通就硬闖吧,我能等他等不了,等到事情了結我會承擔全部後果的……」

——畢竟,我畢生所求,就是希望他能脫胎換骨,不受折磨。

含在嘴邊的話最終沒有說出口,和姬宰決定好將在小滿那一天啟程後,蕭南燭就開始上手准備了。

說來奇怪,自那晚之後,他便再也無法找到那幅除夕滅魔圖了,他有問過除夕那幅畫去哪兒了,但紅衣男人的表情已經說明了那幅畫應該已經被他提前處理了,蕭南燭對此有些存疑,不過見他臉色始終不好也沒有說太多苛責他的話,而他們兩的關系至此之後卻是比之前冷淡疏離了不少。

因為性格含蓄自持,從前除夕始終對他和蕭南燭的關系有所遮掩,他夜夜不住在年歷中的事情很多歷神都知道,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除了像清明這種什么都不懂的毛頭小子,估計也沒什么不知道蕭南燭和除夕君是有一腿兩腿很多腿的關系了。

而蕭南燭這人倒是怪得瑟的,對於自家大美人是百般遷就呵護,生怕他傷著碰著的護短模樣讓人實在有夠無語的,可是自打那晚之後,他卻始終覺得這個曾經與自己朝夕相對的人有哪里不太對勁。

看上去似乎還是那個不善言辭,沉默寡言的除夕,但是蕭南燭始終覺得他有些異常,似乎不再那么壓抑了,舉手投足間有中說不出的味道,也許是他本身警惕心比較強的緣故,所以他並沒有立刻將這種疑問表達在臉上,而是不動聲色的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同時也沒有減少對除夕的諸多關注,只是將自己原本准備啟程的計劃稍稍做了些延期。

蕭南燭的這種看上去沒有察覺出任何東西但實在有所疏遠的模糊態度讓如今正安然享受著這新鮮一切的夕有些不悅,他原以為這個凡人也只不過是迷戀著這具軀殼,可現在看來卻有些不同之處,於是這幾天他越發來勁地用各種難聽言語奚落著那個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理睬他的存在,而在始終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後,他還特意趁蕭南燭有天不在的時候又弄出了一樁事情。

年獸打從出生就不能言語,對於除夕的軀殼和氣息卻是無比依賴的,從前除夕被邪祟附體時他都能察覺出來,可是夕不是任何邪祟,所以就連他也無從分辨。

夕一看見面前這被除夕養的和只家犬一樣溫順的凶獸覺得格外的刺眼,心底的惡意更是多的快溢出來了,他打從心底的瞧不上和年獸一樣丟失了尊嚴的除夕,更因為他對自己挑釁的逐漸漠視而感到惱火,於是當他坐在自己的歷紙邊緣眼看著年獸搖著尾巴親昵蹭近他的時候,他先是陰沉的挑起了艷麗的眉目,接著忽然就毫無預兆地將年獸踢了出去。

「賤東西。」

此時的家中並不是只有夕一人,今天值班的歷神是個很普通的日子,眼下正在年歷外頭打掃房間,所以一點也沒有察覺到這邊的情況,年獸哀嚎著倒在地上,肚子上是被夕踢傷的淤青,他發出像是悲鳴的小獸一樣委屈的哭泣聲,畢竟就算是再全無神志的時候,除夕也從來沒有去傷過年獸一分一毫,而為了能讓存在於身體里的除夕不痛快,他甚至不介意在適當的時候直接剝了這小畜生的皮。

【阿年若是有事,我定要殺你。】

沉默了那么多天的除夕終於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低啞而疲憊,卻無形中有種威懾力,夕聞言露出了堪稱興奮扭曲的笑容,直接便揚起聲音略顯嘲諷地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