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探出頭來,辨認了幾秒,說:「喔,是你。」
他打開門,讓何冉進來,「來找手機的?」
何冉點頭,「是的,我不確定是不是落在你這了。」
男人說:「你早上放在桌子上忘記帶走,我幫你收起來了。」
男人走到里間搗鼓了一陣子,很快就走回來,把手機歸還給何冉。
何冉過了幾秒才接過手機,這次她看得很清楚,他左手的那根大拇指確實不是齊全的。
她點頭感激道:「謝謝你。」
男人語氣淡淡的:「沒事。」
何冉站了一會兒,說:「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休息了。」
「好的。」
說完話後她卻站著沒動,猶豫了幾秒,又說:「可以借我把傘嗎……外面下著雨。」
男人說:「你稍等一下。」
他轉身上樓拿,沒一會兒就夾著把雨傘下來了,不堪重負的樓梯因為他的踩踏而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待他走到跟前,何冉很不好意思地問:「有沒有打擾到你女朋友睡覺?
男人微愣:「女朋友?哪個女朋友?」
何冉不知道他這話的意思是他沒有女朋友,還是他有很多個女朋友。
「呃……就是今天早上在這里的那個姐姐。」
男人明白過來,抿了抿唇說:「只是朋友而已。」
「喔,那是我誤會了。」
何冉適時地閉上嘴沒再多問,切勿交淺言深。
男人又說:「你一個小姑娘膽子挺大的,這么晚了還一個人跑出來。」
何冉嘆了口氣說:「沒辦法,我今天特倒霉,錢包被偷了,沒錢坐車回家,手機也不知道掉哪了,聯系不上家人,只能回來找找看。」
何冉從他手里接過雨傘,那是一把黑色的長柄大傘,很沉悶的款式,她再次感激道:「總之,謝謝你了。」
男人思考了一陣子,說:「我送你一程吧,這一塊不太/安全。」
何冉當然不會拒絕,她想了想說:「那好,又麻煩你了。」
男人把門鎖好,跟何冉走下台階,這把傘確實夠大,遮兩個人完全沒問題。
兩人一路上沉默寡言,何冉時不時用余光悄悄地打量身旁的男人。
他半張臉被傘棚的陰影遮蔽住,另外半張臉露在外面,被清冷的白月光鍍上一層神秘的色澤,仿佛在訴說著某個悲傷的故事。
何冉莫名想起了那首歌。
白月光心里某個地方
那么亮卻那么冰涼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
想隱藏卻欲蓋彌彰
她輕輕嘆了口氣,卻不知因為什么。
走到牌坊外,這里有很多做夜宵的大排檔,燈火通明,人漸漸多起來。
何冉停住腳步,說:「送到這里就可以了。」
男人張嘴正要說話,後面突然蹦出來個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嗨!老蕭,艷福不淺嘛!又跟哪家的小姑娘出來約會啊!」
男人轉過頭,應該是熟人,他說話的語氣也放開許多:「就你嘴欠。」
何冉循聲望過去,說話的是個方頭方腦的胖子。
這人長得挺面熟,何冉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或許是胖子們長得都有幾分相似吧。
「嘿嘿,不介紹一下?」
男人沉默了幾秒,大概在想著怎么介紹,明明他對她也一無所知。
何冉便主動開口,「你好,我叫何冉,是他店里的客人,今天第一次見面。」
「喔,原來是才認識的啊。沒事沒事,以後會慢慢熟悉的!」胖子笑得很爽朗,又拍拍胸脯道:「我跟老蕭是老朋友了,我名字比較難記,你叫我胖子就行。」
他伸手指指自己身後,「我是這家燒烤店的老板,你們有空就來吃夜宵啊,我請客!」
何冉客氣地說了聲謝謝。
胖子風風火火地跑回自己店里招呼客人去了,何冉轉過頭來看著男人,繼續剛剛的話題。
「送到這里就可以了,後面的路我自己會走。」
男人問:「你身上沒錢,要怎么回去?」
何冉為難地咬著唇,思考了一會兒才作答:「我打電話叫我家人來接。」
男人想了想,問:「你家住哪?」
何冉隨意報了一個街道的地址。
男人說:「太遠了,從那里趕過來至少要一個多小時。」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百塊,遞給她:「你先叫輛車吧。」
何冉怔了一下,然後伸出雙手接過,「真的太謝謝你了,不好意思,你放心,我明天一定來把錢還給你,還有雨傘。」
男人把手插回口袋里,漫不經心道:「沒事,不急。」
何冉跟他道了別,轉身正要走,男人叫住她,一本正經地說:「下次來這種地方別穿這么干凈的鞋了,容易臟。」
何冉看看自己腳上沾滿泥沙的運動鞋,連牌子的標志都被抹掉了,她點點頭:「好的,謝謝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