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端端正正坐在一張理發椅上,背脊筆直,望著前方。
何冉坐在他對面的小板凳上,將畫架調到最低的位置,夾上素描紙。
開始打形。
她將炭筆伸到眼前比劃著,衡量蕭寒五官之間的距離,每一個比例都銘記在心里。
他眉眼深邃,濃墨粗重的眉毛像兩柄闊斧壓在眼睛上面,眉骨和眼窩之間凹陷起伏所產生的一道明暗交界線非常明顯。
這種五官是十分上相的。
一盞小燈照亮並不寬敞的空間。
何冉在燈光下細細地觀察蕭寒,相反,蕭寒也在觀察她。
她還跟第一次見到時的印象一樣,纖瘦而單薄的身板,臉龐嬌小,架在鼻梁上那副厚重的眼鏡仿佛能把整個人壓垮。
何冉的皮膚白皙得幾乎透明,是那種站在陽光下特別扎眼的白,蕭寒猜測她的身體應該比較虛弱,因為她的嘴唇沒有什么血色。
要說跟第一次見面有什么唯一的改變,就是那過長的頭發和劉海換成了清爽點的學生頭,消除了她身上的幾分陰郁感。
狹小的空間里安靜得只剩下筆尖唰唰唰行走的聲音,空氣中還有沒散出去的菜香味。
何冉平常胃口很小,但此刻不知為什么又有些餓了。
她手法熟練,畫得速度很快。
兩個小時就完成,且相似度很高,刻畫得細致。
何冉放下筆,沖蕭寒說:「好了,你來看看吧。」
蕭寒站起身,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走到她身後,看畫。
他沒有什么藝術造詣,自然看不出這畫里的每一筆功法技巧,定睛看了半晌,只是說:「挺好的。」
何冉問:「在誇我還是誇你自己?」
「你。」
何冉笑笑。
蕭寒的目光從畫架上轉移到她臉上,思量著說:「我是不是又要請你吃一頓飯了?」
「不用。」何冉目光含笑,接著說:「不過你可以考慮一下給我當裸模,也許我會畫得更好。」
蕭寒凝視著她,眼中靜謐沉默,仿佛思考什么。
他可沒忘記她說的全身脫,那意味著什么,作為成年人大家都懂。
何冉則不動聲色地著等待他的回答。
蕭寒開口,聲音低沉:「你來找我這么多次,是為了這個么?」
何冉坦然迎上他的視線,「嗯。」
何冉不懂男人,但從蕭寒眼神中傳遞出的訊息,令她莫名產生了種不妨一試的勇氣。
她緩慢走上前一步,更靠近他些。
在他跟前站定,她的衣料幾乎擦著他的前軀。
「你覺得我怎么樣?」何冉抬頭看著他,開口問。
說話時她的心跳大約加快了些。
蕭寒過了一會兒才回答:「挺好。」
「挺好就是不排斥了?」
「嗯。」
「我對你挺有感覺的,要試一試嗎?」
蕭寒低頭看她,沉默不語。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這段對話之後就沒了下文,兩人無聲對峙。
半晌,何冉踮起腳尖在他嘴角快速地輕蹭了一下。
完成這個動作他的身高對她來說有些吃力,或許還需要手臂助力。
腳後跟回到地面,何冉攤了攤手說:「還是你來吧,我手上都是碳粉,很臟的。」
蕭寒嘴角牽動,似乎笑了一下。
他緩慢低下頭,捧住她的臉,四片唇瓣相貼。
蕭寒的嘴唇薄厚適中,何冉的則稍薄。
她感覺到自己被溫熱的觸感從四面八方包圍住,有一瞬間的無措,然後敞懷接受。
這是她第一次對流逝的時間無法估量,直到結束。
她的生澀和故作淡定都被蕭寒看在眼里,他喉結震動,發出低沉的聲音:「第一次?」
何冉悶聲不回答。
「被我猜中了嗎?你剛剛臉紅了。」
何冉說:「我從來不會臉紅。」
「但是你耳朵紅了。」他說著,力度輕輕地捏住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