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猜測有誤。
接了電話後,楊文萍問的第一句是:「你什么時候有時間回家一趟啊?」
何冉反問:「怎么了?」
「這兩天抽空跟我去醫院看看韓嶼。」楊文萍說。「他出車禍了。」
「……」
幾年前,在何冉被韓嶼欺負得最慘的那段時間里,她也曾偷偷地詛咒過他出門被車撞。
可惜正印證了那句邪門的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韓嶼平常在校園里橫行霸道、欺大壓小,日子照樣過得滋滋潤潤的。
所以當聽到韓嶼出車禍這樣的消息時,何冉不是不吃驚的。
老天爺終於記起來要懲罰一下這個混蛋了?
在何冉的印象中,車禍往往聯系著受傷慘重的大型事故。
她以為自己會見到一個卧床不起的韓嶼。
然而真正站在韓嶼的病床前面,才發現完全不是這樣。
他不過受了些輕傷罷了。
最嚴重的地方也不過就是右腿,輕微骨折。
打了石膏所以走路比較不方便,其余地方都是些不值一提的皮肉傷。
楊文萍和韓太太聊了幾句就離開病房了,讓何冉留下來陪韓嶼說說話。
何冉手里還提著剛剛楊文萍囑咐她買的果籃,一路提來沉甸甸的。
可惜床頭已經堆滿了探病的人送來的禮物,她沒地方放。
這混世小魔王人品雖不好,人氣卻挺高。
韓嶼背靠在枕頭上,即使穿著素凈的病號服,也依舊是飛揚跋扈的神態。
明明是何冉站著,他硬要伸長脖子擺出一副他俯瞰她的姿態。
韓嶼嘴角勾了勾,說:「你知道我是怎么出車禍的嗎?」
沒拿到駕照就開車出去嘚瑟,活該。
何冉對事發原因不感興趣,所以沒吭聲。
見她不做聲,韓嶼突然把話題拐到一個看似毫不相關的人身上:「你還記得盧京白嗎?」
何冉輕微地怔了怔,這個名字聽起來已經有些遙遠。
韓嶼以為她不記得了,又提醒道:「咱們初中同學啊,好像是你們班的班長吧,我記得那段時間他追你來著?」
何冉沒有說話。
「後來你們經常一起出現在飯堂和圖書館,大家都以為你們在一起了,所以他應該算是你的初戀情人吧?」
何冉依舊緘默不語。
韓嶼又繼續回憶道:「後來發生什么呢?嗯,讓我想想……好像是那個男的家里出了什么事?然後他就被迫休學了,所以你們最終還是沒能在一起?」
不想再聽他做這些無聊的回憶,何冉出聲打斷他的話:「你提他干什么?」
韓嶼嘴角一笑:「因為我撞的是他的車啊。」
那瞬間何冉感覺到自己眉心間皺起了深深的褶子,她提高了音量說:「你又去招惹他干嘛?」
韓嶼的笑容表達出他無所謂的態度,「姐姐,這總不能怪我吧?路上那么多輛車,我怎么知道哪輛是他的車?」
「況且,我也是這次意外事故的受害者好不好,沒看到我的腿都腫成什么樣子了嗎,你也不關心關心我?」
何冉深吸了口氣,復又平靜下來,問:「盧京白他傷勢怎么樣?」
韓嶼聳了聳肩,事不關己道:「誰知道呢,誰叫他開著那台垃圾破面包車,不堪一擊,一撞過去就成一團廢鐵了,估計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何冉覺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又被韓嶼鍛煉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離開病房時她的腳步是勻速且較為安靜的,她甚至還能好聲好氣地跟韓嶼說:「好好休息。」
楊文萍在醫院樓下等她,何冉走到她身旁,問:「被韓嶼撞到的那輛車的車主現在怎么樣了?」
楊文萍說:「聽韓太太說應該沒事了,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她以為何冉是擔心韓嶼的處境,便又補充一句:「你放心,雖然韓嶼是肇事者,還沒有駕照,不過韓家給了對方很多錢想要私下解決,對方也答應了。」
何冉聽罷,淡淡地喔了一聲。
兩人走到停車場附近,楊文萍停下來說:「你今晚回家吃飯不?好久沒回來了。」
何冉搖頭:「不了,晚上畫室有課。」
楊文萍皺著眉頭,嘆氣道:「別老惦記著你那什么畫室,那東西沒前途!」
何冉心不在焉地應付著:「知道了。」
楊文萍又叮囑:「對了,我跟薛院長約好了,星期天帶你去復查,別忘了時間。」
「嗯。」何冉點頭,說完沖她擺了擺手:「我先走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