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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突然停電,蕭寒和何冉不得不在摸黑中走下樓梯。

中途何冉不慎絆了一跤,怕她再出什么意外,剩下的路蕭寒堅持背著她走。

何冉覺得他太大驚小怪了,「我只是生病,還沒到不能走路的地步,你把我放下來吧。」

蕭寒罔若未聞,一步一步地背著她往下走。

何冉說了好幾次他都不理,索性就閉嘴了。

愛背就讓他背吧,反正他體力好。

好不容易到了一樓,何冉的雙腳終於回歸到平面上。

她將車鑰匙丟給蕭寒,「我車停在路邊上,待會兒你開。」

蕭寒說:「行。」

雪天路滑,馬路上所有車輛都行駛得很緩慢。

在一個紅綠燈前,蕭寒踩下剎車。

等著倒計時,視線漫無目的地移向窗外,發現對面那輛車的車主正古怪地盯著他看。

一個老爺們開著輛小巧玲瓏的粉紅色保時捷,這畫面確實比較罕見。

蕭寒渾然不覺,等紅隊變成綠燈,他踩下油門往前開,朝著醫院的方向。

半個小時前,何冉和蕭寒因為要不要去醫院這個問題爭執了很久。

何冉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不過,可蕭寒仍舊堅持要看到檢查報告才肯相信。

最終何冉妥協了。

到了醫院,他們按部就班地把整個血檢流程走了一遍。

結果出來時,並沒有多太出乎意料。

何冉的白細胞升高到15.9,如果這個情況維持不變,只能說明是復發了。

一邊聽著醫生詳細的解析,蕭寒陷入了沉默中。

回家的路上,車廂里的氣氛十分凝重。

路面結冰,造成了不少起交通事故,整條內環路幾乎陷入癱瘓狀態。

何冉和蕭寒被困在路中間,一小時還沒走十公里。

何冉百無聊賴地敲著車窗玻璃,嘆了口氣抱怨道,「我都說不要出來了,在家里呆著多好。」

蕭寒轉過頭來,嚴肅地說:「小孩,你應該住院。」

何冉毫不猶豫地否決,「不住。」

「為什么不住?」蕭寒蹙眉,「醫生都建議你住院觀察。」

何冉雲淡風輕地說:「現在還不到那個地步,醫生總喜歡把病情說得多嚴重,治好了顯得他妙手回春,治不好了他也有理由可以開脫。」

蕭寒耐心勸解:「至少醫生不會害你,你不要總是一副無關痛癢的態度。」

「我自己的病我心里清楚,這個時候化療對我沒好處。」何冉打住,開始有些不耐煩,「你不了解這個病,跟你說再多也是浪費口舌。」

「我怎么不了解!」蕭寒突然一聲急吼,「我哥就是因為這個病……」

他說到一半,猛地把頭扭到一邊,剩余的話咽進嘴里。

何冉怔了一下,也故作從容地扭頭看向窗外,心口發堵。

他們從來沒有這么針鋒相對的時候,誰都不肯先退讓一步。

不知過了多久,蕭寒才轉過頭來,看著何冉,「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何冉說:「我在吃中葯,練氣功。」

蕭寒問:「有用嗎?」

「你覺得呢?」她似笑非笑,沖他挑了挑眉。

身體沖破安全帶的束縛,湊到他臉邊,吐氣如蘭:「我昨晚表現還可以吧。」

蕭寒不苟言笑,將她按回座位上,「你太不讓人省心了。」

*

難以想象,塞車居然塞了一整個下午,他們在太陽落山之前才回到家。

晚上,蕭寒給何冉做了蛋炒飯。

他情緒仍舊不太對勁,飯桌上一聲不吭。

等何冉吃好,蕭寒洗完碗,又將廚房清理一遍,就准備離開了。

何冉將他送到玄關處,看著他低頭系鞋帶。

「你今晚不留下來嗎?」她低聲詢問。

「不了。」蕭寒穿好鞋子,站起身,「明天要趕早市,我四點鍾就要起床。」

何冉笑笑,「你很努力嘛。」

「還不夠。」他低頭凝望著她,態度鄭重:「我想跟你好好過日子,還要加倍努力。」

「又說這種話了。」何冉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我說過我不用你來養。」

蕭寒堅持道:「你用不用是一會兒事,我做不做是另一回事。」

「你已經違背我們的約法三章了。」何冉臉拉下來,轉過身背對著他,「要么就別見面了。」

「你別說這種話來激我。」蕭寒繞個圈,走到她跟前,「我知道你也離不開我。」

何冉哼笑一聲,冷著臉說:「你從哪里看出來了?」

蕭寒雙手扶在她腰兩側,稍稍用力將她舉了起來,他緊盯著她:「從你的眼睛里。」

他不疾不徐地說:「從第一次幫你剪劉海,你睜開眼睛的時候。」

蕭寒語氣篤定:「何冉,你需要我。」

他將她放到地面上,一邊幫她理了理凌亂的衣衫,陳述道:「如果不是,你不會來找我。」

雙目對視半晌,從他黑湛湛的眼底有某種濃烈的情愫噴薄而出。

那種真摯的眼神剖心置腹,同時也期盼著得到她的回應。

仿佛被人捏住了命門,全身的力氣都驟然從她的軀殼里抽離。

何冉敗下陣來,垂著眼皮:「蕭寒,你是個瘋子。」

「十年前你就犯過同樣的錯誤了,現在還一點長進都沒有。」

「不是錯誤。」

「那是什么?」

「你跟秦早不一樣。」

「能有什么不一樣?」何冉嗤笑,聲音無力:「殊途同歸。」

蕭寒皺起眉頭,談起過去他已經相當坦然,「你比她更矛盾,明明離不開我,又一次次推開我。」

「你覺得被我玩弄了嗎?」

蕭寒語氣平靜:「不,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跟我在一起,只不過你不肯說真話。」

何冉沉默許久,說:「好了,以前的事就不提了。」

事已至此,她的確需要和蕭寒坦誠的、毫無保留的談一談。

何冉無聲地嘆了口氣,「你說得對,我的確離不開你,以前是,以後更是了……」

「阻止我們在一起的因素有很多,但最困擾我的不是外界,而是你。」何冉伸手,幫他撫平眉宇間深深的溝壑,輕聲呢喃:「你總是說我反悔,其實我最擔心的是你反悔。」

蕭寒眉頭皺得更緊,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擔心我什么?」

何冉調整了語氣,嚴詞正色:「多余的話先不說了,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怕不怕?」

蕭寒問:「怕什么?」

「以後要面對的一切。」

蕭寒斬釘截鐵:「不怕。」

何冉慎重道:「別說得那么輕巧,你仔細思考一下。」

蕭寒還是毫不猶豫,「不怕。」

「即使算不清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