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張從走廊角落處拍的照片，畫面中的兩個人半邊身子都隱在黑暗中，模糊了一圈光暈，交疊的身軀親密狎昵，周圍彌漫著曖昧旖旎的氣氛，一切時間和空間都靜止了，只剩下兩人幾乎變為永恆的身影。

不管是光線，還是人物，這張照片都很完美，若是作為攝影作品展出，毫無疑問會收獲所有觀眾的稱贊，前提是——里面的主人公沒有最高法院的斯圖爾特*官閣下！

雖然照片中的光線並不明亮，兩人僅僅露出了半邊的側臉，但是被壓在牆上那個身影的高度、標志性的拐杖，以及輪廓分明的臉部線條……這一切組合在一起，聯邦幾乎所有公民一眼便能分辨出來——艾倫·斯圖爾特。

不知是不是巧合，相較於艾倫辨識度極高的身形和面孔，這張照片中的另一個主角面部模糊了許多，眾人僅能看到一個寬闊的脊背，以及將艾倫緊緊箍在懷中、有力的雙手。

「斯圖爾特*官自出現在公眾視野中便一直是單身的形象，沒有任何公開的交友信息，對於他是否是同性戀也有諸多的猜測，但是從來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這一點，但是今晚，我們收到一張匿名寄送的照片，地點是聯邦帝國酒店……」

這條新聞的爆炸性足以讓所有媒體沸騰起來，主持人極力壓抑著語氣中的興奮，但是他不斷上揚和微微顫抖的語調已經足以表明他的情緒並不如自己所表現出來那般平靜。

「插播一條特別新聞，插播一條特別新聞！聯邦歷史上最年輕的最高法院*官艾倫·斯圖爾特竟然與一名男子忘情接吻！」

「……艾倫·斯圖爾特竟然是個同性戀？！」

林郁看著自家太後按著遙控器，一個一個電視台換過去，心也隨著這些鋪天蓋地的新聞沉了下來，全身冰涼，眼前止不住地發黑。

「文森！文森！喘氣！」喬治慌張的臉忽然出現在僅有的一片光亮中，林郁感到臉部一陣疼痛，這才回過神來，顫抖著手推開喬治，一把抓起桌邊的電話，按下了早已牢記於心的號碼。

耳邊是規律的機械音，林郁卻心急如焚，只覺得每一聲都刺在自己的神經上，刺得自己頭腦發脹，太陽穴也鼓得厲害，似乎下一秒就要炸開。

「喂。」終於，那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似乎帶了點疲憊，語氣也有些沙啞，但林郁只注意了一瞬，便徹底拋開，喘息著對那邊說道：「艾倫！快！看新聞！」

那邊傳來一個疑惑的音調，接著便是電視機傳來的嘈雜聲音。隔著電話線，林郁清楚地聽到了「*官」、「同性戀」等字樣。而電話那頭的人，在新聞聲音響起的同時，徹底沉默了下去。

「艾倫？」林郁有些心慌，迫切地想要知道艾倫現在的想法。但是還沒等他再度開口，那邊的電話便被徹底掐斷了，只剩下一陣陣冰冷的嘟嘟聲。

「怎么？」放下手機，李德和喬治都面色擔憂地圍了上來，自家太後也少有地臉色凝重，想要從自己臉上確認什么。

只是林郁現在去根本沒有心思去回答他們的問話，心里焦灼不堪，想要見到艾倫，陪在他身邊的想法幾乎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他一手撈起自己的外套，一邊說了一句：「我去艾倫那兒。」一邊快速地往門外跑去。

電話的另一頭，艾倫放下手中的電話，棱角分明的臉已經徹底沉了下來，瞳仁漆黑，幾乎要將黑暗的房間中僅剩的光亮都吸收進去。

屏幕上依舊展示著那張堪稱唯美的照片，主持人則已經扒出了他所有的履歷，試圖從他過往的經歷中搜出一絲一毫他是同性戀的征兆。接著，他將林郁護在懷中躲過記者的視頻再次播放了出來，似乎是為了吸引眼球，節目組特地將視頻和照片並列在一起，主持人的聲音高亢而興奮，抑揚頓挫地分析著照片與視頻中的人是否是同一人。

陷在沙發中的人一聲不吭，右手微動，從旁邊的茶幾上拿起了手機。霎時間，接連不斷的聲音狂轟濫炸般響了起來，短信、未接來電不斷跳動著，手機差點死機。

「嘀——」忽然，手機再次響了起來，男人的臉隱在明明滅滅的光線中，陰晴不定。忽然，他按下了拒接鍵，一直鳴叫的聲音終於熄了下去，室內恢復了原有的安靜。

接著，男人撥通了一個號碼，鈴聲剛響起來，那邊就迅速地接通了。

「艾倫。」那邊傳來的聲音帶著一絲粗重的喘息。

「怎么回事？」男人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任何的起伏。

「咦，怎么了艾倫？我可回來沒多久。」對方忽然低吼了一聲，呼吸一頓，接著是一聲幾乎變調的尖叫——那是少年的聲音，混雜著痛苦與歡愉，以及濃濃的情|欲。

艾倫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將聽筒移開了一段距離，直到對方平息下來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才繼續說道：「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張照片，若是沒有你的許可他們敢發出來？」

「嘖。」那邊依舊漫不經心，「果然是艾倫。」

「你想讓我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