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一章(2 / 2)

冬季太冷,團蒲之下加了一層絨毛地毯,團蒲之上也放了一塊軟布墊子。

黃支昌起身後就立在團蒲後頭。

「黃先生客氣,我從樂園過來,路上耽誤了點時間,讓黃先生久等了,黃先生請坐。」宣少頂著張神秀俊美的臉,淺笑盈盈進雅間,與客人行拱手禮。

「黃某忽然登門拜訪,擾了宣少主的清修,是黃某的不是。」黃支昌假裝不知曉樂園是什么地方。

「黃先生確實是稀客。」宣少笑著走向雅間的座。

跟著少主的宣一快速走到矮桌旁,先給少主將團蒲挪了一下,等少主過來再照顧少主坐下,自己也坐在少主身側。

少主要會客,幾個宣家青年跟著,端著一盤瓜子干果和幾碟小點心,將點心放茶幾上又退到外面候著。

青年們擺好了點心,水也滾開,當茶童的青年沖茶,沏了兩杯茶,給客人和少主一人一杯。

要說與別的江湖人氏,宣少還能與人寒暄幾句,問候對方或對方師父貴體情況,在哪清修等等,總能有話聊,而對於黃某人,他真找不到話題可聊。

不是他不願與黃某人天南地北的侃大山,實在是真的沒話可說,對方師父如何、對方家族如何,如今都是忌提的,無論扯哪一個話題都是那么假,而且還是假得非常明顯。

沒話聊那就干脆別瞎扯,何況又不是他有求於人,宣少沒說話,待茶來了,端起茶盞,說了句「請。」

沒話聊沒關系,喝茶唄。

入鄉隨俗,黃支昌也端起茶盞品茗,仔仔細細的品嘗了名茶,放下茶盞,斟酌了一下,才望向對面豐神玉秀的青年,聲音緩而低:「宣少主想必也聽聞過我與樂家上一輩的一些恩怨傳聞,我年少時輕狂張揚,愛爭高峰,不服同門樂姓師兄,又見財起意起了貪心,與樂姓師兄結下恩怨。

如今到這把年紀,經歷家遭巨變,也終於明白名利富貴都如雲煙,有些事半點不由人,我已經心生悔意,想將樂家之物交還樂家傳人,籍此消解兩家恩怨,能化干戈為玉帛。

宣少家是聯盟當屆的值主,我冒昧來打擾宣少主,希望請值主從中調和。」

宣少聽黃某先生開口提及黃家與樂家的恩怨,就知果然如燕少所料,黃某先生他因為家族的事不得不低頭。

黃某先生被迫低頭不意外,意外的是他竟然提及樂家之物,就是不知他手里的樂家之物是某份傳祖之物,還是葯方。

聽他說明來意,宣少輕輕搖首:「黃先生,古修聯盟的值主歷來是為了監督江湖門派或江湖人的一些行為,有時也為某些朋友或門派調解恩怨,前提是建立在雙方有意和解的基礎上,而黃先生你來得太遲了。」

「?」黃支昌心中有不太好的預感,虛心求教:「我不太明白宣少主的意思,能請宣少主說得更詳細些嗎?」

「在黃氏某位族人與飛頭降勾結,綁架了樂家小娃娃之後,樂家傳人樂小美女就已明確對本家言明,說黃氏與樂家的恩怨事關樂家數條人命,其仇怨之深唯死方能解。那時小美女就說他日縱使黃家家主想和解,她也決不接受。

黃先生沒有管束好子侄,在樂家小嬰兒遭黃氏迫害後也沒有半分歉意,到如今黃先生才來說想和解,已是太遲了。」

宣少主望向黃某先生的眼神帶著憐惜與同情:「本家雖是值主,可樂家小家主早表明拒絕和談,如今黃先生想請宣家調和,宣家也沒辦法調解,宣家能做得就是將黃先生的意思轉達給樂小姑娘,她若接受和解,宣家為你們兩家做個中間人,若樂小姑娘拒不接受,由黃先生自己與樂家小家主自行解決。」

黃支昌心臟微悸,為自己辯解:「宣少主,我年少時在與樂姓師兄的事情上雖然行為不正,但是,我並沒有害過樂家人命。」

「黃先生這么說,那我也轉達樂家小家主的一句話,」宣少頓了頓,才輕輕地說:「樂小姑娘曾經對本少說如果黃家那天想和解,讓本少再問黃先生一句,小姑娘的原話是『還記得樂家的樂雅嗎?』。」

宣少在轉達某個小蘿莉的話時,淡淡的目光也直視著黃某先生,很明顯的,黃某昌先生在聽到「樂雅」的名字時瞳孔驟然縮了縮。

僅那點微表情變化,宣少就能肯定樂家那位失蹤的樂雅姑娘真是黃某人做的手腳,如果他沒有做過什么,聽到樂雅的名字就不會有那種反應。

宣少主說出樂雅兩個字,黃支昌的心頭剎時如發生了海嘯般,波瀾洶涌,凶猛的情緒一下子沖擊大腦,有些東西在腦里「轟」地炸開。

他的眼前又浮現出一個小伢崽的臉,那張臉上的笑容干干凈凈……

哪怕竭盡全力,他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瞳孔收縮,全身神經與肌肉一下子綳緊,呼吸也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