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雖然毫無愧色地直接道明了這個讓人有些尷尬的事實，但卻並沒有對艾萌這個班級里的「小透明」表現得冷淡甚至鄙視，反而很有氣度地主動和非常不擅長與別人接觸的艾萌攀談了起來，倒是把楚方給冷落在了一邊。

楚方一直小心翼翼地注意著寧寧和艾萌的對話，既怕寧寧像查戶口那樣一項一項盤查艾萌家的底細，又怕艾萌不小心自己說漏嘴了什么，但出乎他意料的，這兩個女生只是在客氣地進行著普通的社交對話，完全沒有一上來就針鋒相對甚至大打出手的跡象。

或許……「外交術」是所有女人天生的種族天賦也說不定。

「這樓道……比學校的宿舍樓里還臟啊，而且外面連個安全門都沒有，你怎么會租這么一個地方？」

在進入臟兮兮的門洞之後，一路上表情淡然的寧寧終於忍不住變了臉色，尤其是掛在二樓往三樓走的樓梯下面的那一縷沾滿了灰塵的蜘蛛絲，更是讓她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那縷蜘蛛絲你們就一直讓它這么垂在半道上？就沒有人拿東西去勾一下？」

裹足不前的寧寧指著那縷看起來好像隨時會落到經過的人頭頂上的蜘蛛絲，相當不可思議地問道，讓原本已經習慣了這種骯臟又陳舊的環境的楚方和艾萌都感到有些臉紅。

確實，找根幾十厘米長的木棍或樹枝把那縷蜘蛛絲勾下來可以說是舉手之勞，但住在這里的所有人都寧肯天天看著它在頭頂上晃，也不肯為人民服務一下——也包括每次經過蜘蛛絲下面都會不自覺地往旁邊閃一閃的楚方和艾萌。

不過這種情況倒也沒什么不可思議的，大多數人處在一個骯臟的環境里，都會隨手扔點什么垃圾，或者隨地吐口痰，卻很少有人會去把別人扔的垃圾揀起來；只有在原本就相當整潔的環境里，大家才會注意保護環境，就算極少數人仍然不講究地隨便往地上扔垃圾，也會有人替他揀起來扔進垃圾桶。

「你們等一下。」

就在楚方和艾萌反省著自己的麻木的時候，寧寧轉身回到了門洞口，然後用白凈的小手拎著一把已經半禿了的笤帚走了上來，側著身子、伸長手臂，眯著眼睛、緊抿嘴唇，小心翼翼地將那縷已經變成了灰黑色的蜘蛛絲給勾到了笤帚上。

等到寧寧將笤帚放回原處，深感羞愧的楚方和艾萌無言地帶著她繼續往樓上走去，可是當他們走到一樓通往二樓的拐彎處時，寧寧又忍不住咧著嘴說道：

「這里……也實在太臟了吧？

你當初怎么想著租這么個地方的？」

在拐彎處那已經變成了灰黑色的牆壁上，有人用磚頭寫著「在這小便的人死全家」，可是那個角落仍然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水跡還是尿跡，讓寧寧感到異常惡心。

不過那里留下的其實是水跡，但正是因為那里經常有人小便，還一直抓不著人，所以二樓的住戶才不得不經常用水沖洗那里，每次只要一看到那個角落有水跡，就說明不久之前那里又被誰尿了一灘。

如果楚方讓有希在那里安裝一個隱蔽的攝像頭的話，肯定是能抓住那個除了不講公德之外，或許心里也有些**的家伙，但他並沒有管那個閑事——既然一樓二樓的坐地戶都不去安攝像頭，他這個住在三樓的租房戶又折騰個什么勁呢？

「因為這里的租金便宜啊，而且離學校也相對較近。

不過現在這里也快住不下了，我已經開始在附近尋找新的房子了，但是我想找一間足夠大的，又允許我稍作裝修，步行能到學校的房子，所以暫時還沒有找到。」

楚方非常誠實地回答道，並未因為自己的貧窮而感到羞愧。

實際上他心里一直覺得自己能夠適應這么「艱苦」的環境是值得自豪的，普通人的生活本來就應該是這樣吧？像寧寧這么講究，那就只能多花錢，但是對於原本只揣著五萬元學費和生活費的楚方來說，如果租房的錢花多了，他吃飯的錢自然就少了。

原本楚方還計劃著上了大學之後出去打工賺取生活費，但計劃沒有變化快，他剛住進來沒幾天就靠著在撈寶網上賣御坂妹妹的照片「脫貧致富」了。

「嗯，還是早點搬走比較好。

這里也太危險了，你讓御坂和有希住在這地方……

不、不**全。」

寧寧點了點頭，難得地對楚方的所作所為表示了贊同，但她一想起御坂妹妹的強悍武力，又覺得其實她們住在這也沒什么不安全的。

不過這個地方可真是讓她大開了一回眼界，她原本以為濱海市的普通市民就算住的不是躍層式公寓，起碼也是干凈整潔的普通公寓，但卻沒想到真正的普通人，竟然住在這種和貧民窟差不多的地方——雖然真正的華夏貧民窟其實比這里的環境還要惡劣得多。

哦……錯了，華夏可是沒有貧民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