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仙境(1 / 2)

如人飲冰 謙少 2393 字 2023-02-16

我是被外面的聲音吵醒的。

「沒事,你繼續睡。」鄭敖已經起身了:「我去外面看看,大概是有什么人過來了。」

我剛醒,整個人還有點模糊,看著他披上大衣,走了出去,開門的瞬間,李貅站在外面,他眼尖,一眼就看見里面情況,直接閃了進來。抱著手臂,皺著眉頭,站在門口看著我。

我大概有點低血壓,頭暈暈的,也看著他。

「喂!你們怎么回事!」李貅是藏不住話的,直接得很:「怎么又搞到一起了!」

我靠在枕頭上笑了笑。

「你為什么不說我們是歷經磨難然後兩情相悅了呢?」

「都說是歷經磨難了,難道吃過的苦都白吃了?現在不是你一個人在自己房間燒得要死的時候了?還和他兩情相悅,你這不是……」

難為李貅,竟然會顧及我心情。

不過就算他及時打止,我也知道那是一個「賤」字。

一時間氣氛有點尷尬。

我看了一眼房門。

「外面怎么了?那么吵?」

「關家的人說關映要見鄭敖,跑到醫院來找,我讓警衛攔著他們。」李貅沒一個好字:「這幫人專揀我爸不在的時候來。」

「你爸去哪了?」

「去失事現場了。」李貅拖開一張椅子坐下來,他昨天大概忙了個通宵,再有精神的人也扛不住:「我爸一定要親自過去看,還是飛過去的。」

也只有李祝融,在至交好友失事的第二天就敢坐飛機。

不過估計是過去收尾的。

別人我不懂,但鄭敖我看得很透,而鄭野狐,大概就是成熟版本的鄭敖。退一萬步,就算我不懂,也在鄭敖他們的態度上看出端倪了。李祝融深藏不露,但鄭敖段數就低了一點。至於李貅,大概是真的不知道。

「據說找到殘骸了?」我問李貅。

「已經在驗dna了,我爸帶著鄭敖的dna樣本過去的。」李貅困得有點不耐煩:「估計晚上結果就出來了。」

「你要不要到床上睡一會。」我准備起來讓他睡。

李貅擺了擺手。

困成這樣了,他還是沒有一句好話。

「誰知道你們剛剛有沒有在床上亂搞過。」

我被他噎住了,怔了兩秒,反擊道:「我們有沒有亂搞,你在門外聽不到?」

大概我以前極少有這樣奔放的時候,李貅懶洋洋地抬起眼睛看了看我,有點刮目相看的意思。

「誰要聽你們的牆角……」他用椅背托著腦袋,顯然深諳『如何在一張椅子上睡著』的技巧,困成這樣了,還是那個凶得要死的小閻王:「我先提醒你,早點叫鄭野狐去體檢,他在外面那樣搞,遲早要中槍……」

我等了一會,他是真的睡著了。

我不敢把他搬到床上去,小時候他睡著了我想給他蓋被子,被他抓住一個過肩摔,摔得暈了半天,當然也不排除他是故意的成分。好在他這次大概只是憩息一會兒,不到半個小時,一個電話打過來,他又要跑去見袁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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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李貅都知道,我不會這樣輕易原諒他。

鄭敖卻理所當然地認為,只要他輕描淡寫道個歉,說兩句誠懇的話,我就會一如既往地容忍他。

大概在他心里,我就是這么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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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祝融很快就回來了,帶回來幾盒骨灰,其中兩盒說是林尉和鄭野狐的,說是要辦葬禮。關映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又犯了一次心臟病,關家的人就更有借口留在北京了。鄭敖很悠閑的樣子,天天在醫院裝病,纏著我玩。

李貅很看不慣我們。不知道我爸怎么教的他,他總覺得對我很有責任感,所以就算看我們看得想打人,還是時不時過來嫌棄地瞄一眼。

葬禮安排在出事六天之後,北京也有做頭七的規矩,事情籌備得很完善,連陸嘉明都從學校回來了。夏家來了夏知非和夏宸,連病歪歪的陸非夏也來了,賀家和王家都是上一代在當家,王朗和賀連山都來了,意外的是寧越沒來,葉家一對姐妹,還有周家的周勛,我很久沒看見葉嵐子了,她也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子,本來她是和鄭敖有可能聯姻的,兩家以前關系一直很好,因為祖輩有姻親關系。後來鄭敖長得出色,玩心又越來越重,她去了國外讀書,不知道怎么的又和周勛訂了婚,算是為葉家扳回一局。

葬禮的聲勢很浩大。

鄭敖穿著黑西裝,臉色蒼白,手臂吊著石膏,眼角帶紅,幾天沒睡好的樣子,一個人站在靈前給來吊唁的客人鞠躬,鄭家本來人丁就單薄,他這樣看起來更加可憐,幾個女性長輩都動了惻隱之心,拿出手帕來偷偷抹眼淚。來吊唁的人很多,好在鄭家地方大,也招待得下來,上一輩的聚在前廳喝茶,我們小輩在後面各玩各的。

這邊的小輩們明顯地分成了幾大陣營,各玩各的,我照例是融不進去的,在一邊拿出資料來看。看了一會兒,陸嘉明過來跟我打招呼:「許朗。」

他像他爸,骨骼秀氣,其實也算挺高了,一米七多,就是放在李貅旁邊有點顯小,何況李貅還老是擋著他不讓人看。他年紀最小,還在上大學,也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眼神很干凈,他總讓我想起玉石之類的東西。

李貅站在他旁邊,一副保駕護航的樣子。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從小就好,李貅在他面前的樣子和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一樣。

「你好,陸嘉明。」

我爸一直很惋惜,因為他和陸嘉明的爸爸是玩得很好的,他一直覺得如果沒有李貅搗亂,我和陸嘉明也會玩得很好。他說我們的脾氣都很好,誰也不會欺負誰。

其實不是。陸嘉明脾氣很好,是那種有底氣有原則的好,他對這個世界有很積極的反應,用他的正義來判斷一切。我的脾氣好,有時候更多是一種消極的縱容,無奈的與人為善。

更何況,好人從來不是和好人玩在一起的。

每個好人,都該搭配一個壞人,霸道的,凶巴巴的,或者是自私的,太聰明的。

所以我和陸嘉明從來都只是點頭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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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陣,我看完一本文件,收起來准備看第二本,房間里進來一個人。

我是第一次看到羅熙這樣的打扮。

這房間里都是穿正裝,各有各的風格,李貅長得正,陸嘉明就顯得干凈,周勛敦厚,站在外面的鄭敖就漂亮到了極致。其余都是些歪瓜裂棗。

但羅熙是非常紳士的。

他的氣質很適合那種英國的文藝片,光線昏暗的陰天,花枝壓到水面上的溪流,門廊上垂下的藍色滿天星,或者裝在白瓷杯里的一杯咖啡。

他的眼睛里有很憂郁的東西,進來看見我,眼睛亮了亮,但是那些憂郁的東西還在。

他似乎也不屬於這里面任何一個圈子。

但是他是羅家的獨生子,他融不進去,只能說明他不想融進去。房間里很有幾個人跟他打招呼,葉嵐子的態度很能說明一切,她朝羅熙點了點頭。既保持了淑女不主動搭話的矜持,也表示了基本的禮貌。

羅熙朝我走了過來。

李貅似乎和他沒什么心結,打量了他一眼,就繼續跟陸嘉明說話去了。

「羅熙。」

「嗯,許朗。」他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你父親沒有來嗎?」我問他。

「他下午再過來。」他說。

「你有話要說?」我問他。

他看了一眼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