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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把許逸急死了,他在徐州待了這么多年,根本就不認識這些神叨叨的人物。老道士一看就是貪生怕死的主兒,真指望他也不可能。可是不指望他,許逸到上哪去找一個厲害的人物?

實在不行,許逸一咬牙,使出蠻勁兒來,連威脅帶恐嚇,還許諾了諸多好處,終於把老道士給收買了下來。

研究地圖的時候,老道士突然一摔放大鏡,臉色發黑地說自己不干了。許逸問清楚緣由,那老道士說這是一張古墓地圖,你那位朋友在里頭十有八|九是死了。你也甭去涉這個險。

許逸心里一咯噔,卻堅持要去。不管胖子是死是活,他總要見到人才死心。

老道士嘆了一聲氣,沒奈何只能依他,坐在那兒說:「下斗是件大事,待貧道寫幾樣東西,你去准備一下。」他拿起筆,在白紙上嘩嘩地寫起來,完了遞給許逸:「咱可說好了,在下斗之前你得把說好的酬勞給貧道。貧道怕你有命進去,沒命出來。」

這老小子滿嘴咒人死,許逸恨不得給他兩拳頭。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解決胖子的安危問題。他把寫滿工具的紙條接過來,不動聲色地默念。

什么旋風鏟,黑驢蹄子,還有符咒?

旋風鏟許逸知道,買這東西不算難,好些戶外店都有得賣。可是黑驢蹄子和符咒就難了,許逸敲著桌子說:「道長,這方面你是行家,應該認識不少高手吧?」

老道士面露嘚瑟,卻笑而不語。

「說吧,這些東西,花多少錢你能幫我搞定?」許逸的口氣完全不把錢當回事,看他的行事風格就知道,他不差錢。

老道士舉目四望,這是一套四室兩廳的大房子,不但面積寬敞,裝修精美大氣,博古架上還有不少真品。再看坐在自個面前的年輕人,只有二十上下的年紀。長得五官端正,眉目清朗;身材高挑,四肢修長,年輕精悍的體魄正應了那句血氣方剛。

反正一看就是不差錢的主兒,當然,也不好糊弄。

「這樣吧,給貧道兩個小時的時間,下斗的東西貧道幫你備齊,然後明天一早出發,怎么樣?」老道士問許逸。

他眼珠子溜溜地轉,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許逸就留了個心眼兒:「好,我跟你一起去。」他是怕這個道士跑了。

「也成。」老道士爽快地答應,只見他掏出久未聯系的電話本兒,給昔日的同行打了個電話。完了對許逸嘿嘿一笑:「就我們倆恐怕不保險,貧道給你找了個幫手,是個下斗的好手,到時候你給他一點酬勞也就是了。」

心想著到了墓里,沒准還能撈一筆,不去的才是傻子。

「錢不是問題,最主要是人靠譜。」許逸滿心里想著胖子,要是平時他肯定不這樣說話,顯得自己跟暴發戶似的。可是人命關天,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抓起車鑰匙說:「走,去准備東西。」

跟老道士一起,連夜去備了好些東西。至於老道士說的那個幫手,據說不在市里,明天一早才能到機場匯合。

許逸擔心了一晚上沒睡覺,第二天一早,把睡得正香的道長叫醒,二人整裝待發。

到了機場,遠遠兒看見一個黑不溜秋的人,身上背著個同樣黑不溜秋的大背包。老道士說:「那個就是鐵蛋,十三歲開始下墓,身手是這個。」他豎起自己的大拇指。

那老道士喊了一聲鐵蛋,那鐵蛋就轉過頭來,對著他們倆點了點頭。

鐵蛋一點笑容都沒有,神情怪嚴肅的,而且還皺著眉。一張臉雖然黑,但是許逸覺得,五官還怪帥的,是個黑帥哥。

幾個人沒有多交談,上了飛機。

許逸心里頭想著胖子,一直心神不寧,他坐著坐著睡了過去。期間半夢半醒,知道自己正在做夢。他夢見了胖子,坐在一頭大象上面,神情嚴肅地看著前方。

許逸心里頭有個聲音響起:這不是胖子,胖子不是這樣的。

不過他沒當回事,他特別高興地向胖子跑過去:「胖子,胖子!」大象從自己面前走來,一路不停。那大象上面端坐的胖子也看見了自己,卻眼神冷漠。

「胖子?」許逸大聲喊叫,不相信胖子竟然無動於衷。

他倔強地站在原地不走,心想不過是個夢,倒要看看胖子想怎么樣?

隔壁的鐵蛋突然轉過頭來,看見滿頭冷汗的許逸。他眼睛閃了閃,伸出猶豫的手掌,推推許逸:「到了。」

「啊——」許逸被嚇了一跳,整個人反應很大地坐起來,雙眼驚恐地瞪著鐵蛋:「胖子!」他夢見胖子騎著大象,把自己給踩扁了。

「我不胖。」鐵蛋垂眼看了看自己精瘦結實的胳膊,拉開毯子准備下機。

「……」許逸還沉浸在剛才逼真的場景里,心里總有股心悸的感覺,在沖撞著他的心臟。

從徐州到寶雞,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出了機場之後,三個人坐上大巴,從寶雞開往岐山。一路上老道士的嘴巴閑不住,他對許逸科普說:「寶雞這個城市知道吧,古時候的陳倉就是它。這里三面環山,丘陵山地平原兼備,又有渭河靠著,說這里有古墓一點都不出奇。」

許逸接茬說:「寶雞,古稱陳倉,是華夏始祖炎帝的故鄉,周秦王朝的發祥地。不僅是青銅器之鄉,還是佛骨聖地,素有民間美術之鄉和炎帝故里的美譽。」

老道士訕訕地抹鼻子:「看來你也知道不少。」

許逸笑得一臉厚道:「平時喜歡看點書。」

鐵蛋在旁邊暗笑,因為老道士賣弄不成還吃了暗虧。

幾個人沒事嘮嗑幾句,很快就到了岐山。這時候差不多中午十二點,五月的天氣,站在大太陽底下熱得人直冒汗。

他們在岐山街邊的小飯館解決了午飯,就找了一輛三輪車,前往目的地陳家河。

最後的一段路途是徒步走過去的,三個人各自背著一個背包,在茂密的灌木叢中走了約莫大半個小時,走得許逸的腿肚子直發抖。

老道士終於說了一聲:「到了。」

鐵蛋馬上卸下身上的背包,蹲下來抄家伙。

許逸一屁股坐在堆滿落葉的泥地上,氣喘吁吁地觀察西周。他看不出來這個地方跟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

只見鐵蛋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接著一把旋風鏟在他手里上下翻飛,三兩下就挖出了一個土坑。

老道士休息了一下,過來拿著簸箕幫忙清土。大家悶頭干活,不一會兒就看不見鐵蛋的身影,因為鐵蛋進了盜洞。

這個盜洞呈古方形,大小約莫能容納一個成年人爬進爬出。盜洞從地面上斜斜打入地底,多余的泥土直接堆在地面,許逸也蹲在邊上幫忙傳土。

傳完最後一簸箕泥土,鐵蛋從洞里探出頭來,對老道士招招手。

老道士立馬說:「咋樣?」

鐵蛋比了個許逸看不懂的手勢,只見老道士露出笑容:「那成,你打頭,讓小老板在中間,我斷後。」

鐵蛋抿嘴說:「有機關,你打頭,我在中間。」

老道士瞅了許逸一眼,許逸仿佛看到他還瞪了鐵蛋:「廢話這么多,走吧。」

鐵蛋立即從盜洞里爬出來,讓老道士先進去。他跟著後面進去,同時招手對許逸說:「跟上。」

許逸第一次下盜洞,心里頭不見緊張,倒是有些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這一趟走得特別心慌。而且一進去之後到處黑乎乎的,悶得要死,真不那么舒服。

前面兩個人爬得很快,許逸跟上的時候,老道士已經把墓磚夾層的機關破了。他和鐵蛋正在拆卸墓磚,一個一個慢慢敲開,往外面搬。

拆出一個洞口之後,老道士點了一根蠟燭,放進洞里探一探。

「有探照燈怎么不用?」許逸挺好奇地問。

「蠟燭比探照燈有用。」鐵蛋言簡意賅。

老道士很快收了蠟燭,笑眯眯地說:「小老板說得對,鐵蛋快上探照燈。」

燈就在鐵蛋的額頭上,他第一個跳進墓里。

「多高?」下面無聲無息,老道士聽不出來高矮。

「一米半。」墓里傳來鐵蛋瓮聲瓮氣的回答。

緊接著老道士也跳了進去,輪到許逸,看見里面黑乎乎地,他有點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