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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身在徐州的賈常雲和王瀟二個,各自收到一條信息,讓他們前往廣西柳州。

「嘶,這地方……」老道長正在看的圖片,十分眼熟,可不就是許逸打印出來的柳州懸棺圖片,他晦氣地說:「怎么又跟死人有關,敢情是讓咱們去盜墓?」

王瀟就說:「就算是的,我們也得去。」他受過屍斑的折磨,比老道長更忌憚那東西。當初開壇作法的時候,也見識到了那東西的厲害。

「他大爺的,要是被師兄知道貧道又下斗,他非削死貧道不可,貧道得瞞著他。」老道士眼珠子溜溜地轉著說道,正在想怎么瞞著李清微。

「嗯,你想想說辭,我先去收拾東西。」王瀟說道,順便去通知了一聲鐵蛋。

本來鐵蛋沒有染上屍斑,也沒有被那東西盯上,鐵蛋可以不摻和進來。可是鐵蛋心里惦記著小老板,說什么也要去。而且他擔心道長,不放心讓不著調的道長只身前去冒險。

就這樣,三個人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就踏上去柳州的路途。因為帶的家伙太多,上飛機恐怕有風險,他們就改坐汽車過去。在路上顛簸了好長時間,才到達柳州。

下了車來,老道士的老骨頭幾乎散架,他垂著自個的腰板抱怨道:「王老弟啊,要不是你龜毛,咱們早就坐飛機到了,哪用得著在這兒受罪。」

他娘的下了大巴,還得坐面包車去鎮上,接著么,可能還要租一輛摩托車進山。

「這些東西都是必要的,出門在外,以防萬一。」王瀟雖然年紀輕輕,但是為人穩重得很。車上的三大包東西,就是他堅持要帶的。

「道長,這包小的留給你。」鐵蛋說道,自個背起一包大的,就走去等車。

「小兔崽子,這哪里小了!」老道士背得吭哧吭哧。

他們坐的面包車,直接開到村里,倒是不用租摩托車。

這村占地面積頗廣,人口眾多,是個雜姓村。聽他們落腳的那家男主人說,有姓陳的、姓楊的、姓木的,而他們家姓蔡。

安頓下來,老道士打了個電話給許逸,問他啥時候到。

許逸頭一天才知道,老道士他們幾個對那懸棺也有興趣,想去摸一把。更可惡的是,這幾個土夫子,現在已經住到人家村里邊去了。

「也不怕遭報應。」許逸放了電話在那嘀咕。

第二天就和胖子一起飛去和他們匯合,一見到面,許逸就問老道士:「你們究竟想干什么?我們只是來看看,可沒想過要挖人家祖墳。」

「噓噓!」賈常雲連忙示意他小聲點兒,還在人家家里,咱不談挖祖墳這事兒行嗎:「小老板,你以為貧道願意,還不是……」

「啪!」鐵蛋給他一巴掌,讓他注意著點。

「各位道長,咱又見面了。」胖子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咧著嘴跟他們打招呼。

眾人咽了咽口水,點頭道:「又見面了。」

許逸笑著問:「都怎么了,中午沒吃飯?」瞅那臉色,青黃青黃地。

「沒的事,蔡老爹的木筒飯好吃著呢。」老道士剛說完,那蔡老爹就走了進來,看見許逸和胖子,驚訝地笑道:「又有客人來了?」

連忙招呼他們,嘗一嘗自家做的木筒飯。

這邊的村里,還保持著比較落後的生活環境。蔡老爹家的木頭房子,雖然不華麗,但是打掃得干凈整齊。因為屋後面就是山林,這邊也不熱。他們就坐在寬敞的客廳里,涼絲絲的風從窗口送進來,竟然覺得比徐州涼快多了。

「謝謝蔡老爹,這飯好吃。」許逸捧著手中的木筒,突然說:「這是什么木,木質真好,瞧這木紋,又細密又緊致。」儼然是一種硬木,很適合做雕刻和做家具,也很適合做……

心里突然冒出棺材板這三個字兒,把許逸自己嚇一跳。

那蔡老爹一邊抽著水煙袋,一邊笑說:「小哥真有眼光哎,這木叫做梓木。梓木算是我們柳州一帶的特產。」他指著自家屋後那一面山說:「山上面就有,我們這些山腳下的山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家家都做木材生意?」許逸有興趣道。

「算不上什么生意。」那蔡老爹說:「每年秋冬兩季,村里面強壯的小伙子們都進山砍樹,能砍多少砍多少,到年底就拿去賣了。」

「這么說來,這些山都是村民們私有的?」要不是的話,怎么敢大肆砍伐?

「不是。」蔡老爹遲疑了一會兒,說:「其實我也不清楚,從我祖爺爺那輩,就開始是這樣砍了,也沒人說不准。」又說:「我們砍得也不多,梓木值錢,但是難長。大家都知道一個道理,過猶不及。」

許逸贊嘆道:「這話說得不錯,那這些木材,都賣去哪兒?城里嗎?」

蔡老爹說:「鎮上有人來收的,然後賣到一些廠里加工,做成棺材……我們柳州的棺材,可是全國有名的。小哥聽過這樣一句話嗎,就是說,住在杭州,穿在蘇州,食在廣州,死在柳州。」

「哎?就因為柳州的棺材好,就死在柳州?」老道士聽著,忍不住插話道。

「對啊,柳州棺材好,死了找副好的棺材躺著,那多舒服。」蔡老爹呵呵笑了起來。

「咳咳,您這邊現在還流行棺葬嗎?」許逸被蔡老爹的二手煙熏得直咳嗽。

蔡老爹搖搖頭:「十多年前還允許,現在哪能啊,都是用棺材拉去火葬的。」

「也就是說,村里邊已經有十多年沒有放置新的懸棺了?」許逸就隨口提了一句,關於懸棺的。

「嗯?你是說燕子峽那一片懸棺?」蔡老爹笑了起來,說道:「那都是舊時代的事情,就算十多年前允許棺葬的時候,我們村里的棺材也不往那里抬。」

眾人齊齊追問:「為什么?」

那蔡老爹敲敲煙斗說:「因為那邊風水不好。家里有陰人在那邊葬的人家,都死絕了。」

「死絕了?」眾人反應不一,許逸是感到驚訝,土夫子們則是感到甚好,死絕了才好下手。

有時候他們干這行勾當的,並不害怕什么遭報應,害怕的是人家的後人來找茬,以及公|安來逮人。

「嗯,也不全死絕了,好像村尾那邊還有一家,姓楊的,他家阿大每年都去燕子峽拜祭。」

蔡老爹沒有告訴他們,這家姓楊的人家只剩下一根獨苗苗。前陣子剛死了楊家老爹,被楊阿大給抬進了燕子峽。

乍看到楊阿大的時候,每個人都面面相窺,心里同時冒出一個想法,這人……是不是腦袋有點問題?

眼前的楊阿大,約莫二十來歲,身上穿著一件舊布衣,腳上是雙草鞋。他正在用一雙天真無垢的眼神看著許逸他們,好像有點好奇,又有點害怕。

「哎,這哥們有些不對頭。」胖子拍拍許逸的肩膀,悄悄說:「是不是智障?」

許逸瞪了他一眼,走過去跟楊阿大說話:「楊阿大,你是楊阿大嗎?能不能帶我們進燕子峽看看?」

那楊阿大聞言,好久才點點頭,然後抬頭指指天空:「太陽快走了,有太陽才能去。」

聽見這稚嫩的語言,眾人就知道了,這楊阿大確實智力上有點問題。不過人家自理能力很好,會做飯會洗衣服,還會跟著村民們一起去砍樹賺錢。

於是一行人回到蔡老爹家過夜,打算明天一早再去找楊阿大,讓他帶路進燕子峽。

「阿彌陀佛,佛爺一路上辛苦了,給您上柱香壓壓驚。」許逸跟胖子睡一屋,晚上回到屋里毫不顧忌地把佛像拿出來上香,反正胖子也習慣了,不會說他。

「兔子,這床也忒小了點,睡得胖爺我渾身不舒服。」趙振北在床上挪來挪去,囔道。

「阿彌陀佛,不是床太小,是施主你太胖了。」許逸走過來,用腳踢踢胖子的肥膘說:「床讓給你,我打地鋪。」還有:「你是不是該減肥了?再這樣下去,我國不會有姑娘喜歡你。」

胖子說:「要啥姑娘,老子覺悟了,以後不要什么姑娘,有兄弟就夠了。」

「嘿嘿!」許逸直樂呵,因為胖子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敢情是知道自己瘦不下來,已經破罐子破摔了。為了安慰胖子受到重創的心靈,許逸附和說:「你說得對,姑娘雖然美好,但是兄弟更實在。」

至少,做兄弟的不會嫌他胖。

「睡吧,夜深了。」

山腳下氣溫涼快,屋里的倆人很快就睡著了。

此時村尾楊家屋里,傳來一陣低沉的人聲,那人說道:「木少爺,有幾個土夫子要進燕子峽。」

隔了一會兒,依然是那把聲音:「好的,我會做的。」

又隔了一會兒:「好,這您放心,我心里有數,對,沒錯,好的。」楊阿大掛了電話,掀開被子翻身下床,連夜進了燕子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