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路斯一進門就看到某人怒氣沖沖的抱著手臂。

破成條條縷縷的衣服掛在身上，布耶爾的手術刀技術非常精准,沒有一刀是對准衣服連接處切開的,導致一塊斷裂的碎布都沒有，只是直接把溫欒從外到內所有衣服改制成了流蘇衫。

「去哪了？」溫欒一拍桌。

抖動的碎片里,整條赤.裸的手臂若隱若現。

賽路斯視線停駐在那里幾秒鍾，然後若無其事的轉過頭,重新將門關上。

「去地下城邊緣…檢查夢境可能出現的破裂部分,你不是知道？」賽路斯輕松的伸出手去撥弄壁爐頂上裝飾用的球形星圖。

麥瑞迪斯城脫離深藍星，不止是城市外部結構變化,夢境撕裂後,受到的動盪更大,一些邊緣地帶已經不穩定的出現真實景象。

幸好全城戒嚴，那里也沒有居民，暴露出的廢墟與殘破鋼架，被認為是城市拔起後的受損區域。

「想好怎么跟民眾解釋了？」

溫欒側過頭，一副看好戲的姿態：「蔚藍美麗的星球變成了一顆荒蕪的死星，這可瞞不過那么多人的眼睛，知道情況的人也太多了。你打算怎么辦，全部催眠？」

「為什么要解釋？」

賽路斯解開長長的外罩披風，修長的手指緩緩取下覆在臉上的面具。

水晶吊燈的光線，將完美的輪廓清晰的映照出來，金色瞳孔明亮而銳利，就像深夜拜訪的不速之客，以一種奇異的矜傲神態，將對方的地盤化為自己掌握著領域。

「我只是深藍王國即將卸任的首相，是這兩千年來，許多任首相里的一位。」賽路斯微微笑了一下，走到溫欒身前，壓住桌面的右手輕輕用力，他居高臨下的俯頭看溫欒，「深藍星作為王國首都已經多少年了？它的問題，包括隱藏著什么秘密，跟我有什么關系？」

「你！」溫欒被噎得說不出話。

沒錯，深藍星一直都是這么美麗，兩千年來首都只在這么一小塊狹窄區域。星球別的地方都是禁區，這里面當然有黑暗議會對王國的控制，也不乏發現過這個秘密的人類，不過在大部分人們心里，深藍星從來都是這樣。

就算歷史被篡改過，也輪不到這屆執政黨出來負責。

——王國最深的秘密，王國n年前定下的防御體系，隨便怎么說唄。

「你真是把政治家的無恥表現得淋漓盡致！」溫欒嗤笑。

「上位者就要將問題簡單化，你只需要讓自己明白，不用向誰交代。」賽路斯與溫欒對視，這個角度已經有些超出正常尺度，如果站在門口，完全看不到溫欒的身影。

微妙的壓迫感讓溫欒不自在的將椅子往後挪。

「上位者？我也算？」溫欒好笑的斜眼，「黑暗議會需要的只是一個擺設吧，就跟新摩爾威亞的名譽總統一樣，放那里純屬好看。」

賽路斯手指隱晦的掠過溫欒耳邊：

「論好看，你比得上我？」

「你——」

溫欒被這種紅果果的炫耀方式驚呆了，差點想揉眼睛確定這個真的是賽路斯，不是自戀狂米切爾假扮的。

「等等，你什么意思？我連做個擺設都不夠格是嗎？」溫欒回過神，拍桌而起。

「不要激動。」

賽路斯直接壓著溫欒的肩把他按回去了。

「作為黑暗議會的議長，你對黑暗議會了解多少？」

「一群愛看肥皂劇兼職賣糖果當海盜，樂意醉生夢死生活的神經病。」溫欒脫口而出。

「很好，然後呢？」

「誰想做一群神經病的首領？！」溫欒怒氣沖沖的一腳踹翻桌子，滿心都是這日子沒法過了，機甲忙著拍電影，黑暗生物啃著爆米花喝血漿等看片，深藍王國還有救嗎？

溫欒突然回頭，盯著賽路斯古怪一笑：「你不說我還忘了，這種事你應該很有感觸嘛！執政黨領袖，研究所多年來的負責人，你一直在給一群神經病當首領…怎樣，分享點經驗？」

「找成就感。」

「啥？」

「離開他們後，覺得自己很正常很清醒，難道沒有成就感？」

「……」這就是在深藍王國混的經驗？

溫欒晃了晃腦袋，聽起來好像有哪里不對。

「離開深藍星，把這堆破事徹底扔給別人，你肯不肯？」溫欒終於找回了自己原來的思路。

賽路斯一口答應：「可以。」

「真的？」

「想去哪里，隨便你說。」賽路斯坐在溫欒剛才的椅子上，神情悠閑。

半小時後，翻完白鯨星系旅游名勝景點的溫欒已經有了無數目標。

「從這里…根據航線我們還可以順路到這個星球…」溫欒說得興致勃勃，賽路斯眼神一直都沒放在地圖上，而是隨著溫欒的動作，從指尖巡留到手臂、肩膀、胸口…溫欒這樣一身被布耶爾劃破的衣服，的確給了他很大考驗。

「好了，你的夢境修復工作做得怎么樣？」

溫欒心滿意足的合上旅游指南，他再想出去逛逛，也不至於強迫賽路斯不干正事。

他還有一個巨大的陰謀，拐走夢魔，重新在別的地方造一個真實夢境，深藍王國就留給這群機甲與黑暗生物吧！

「如果你要走，可以在十天後啟程。」

賽路斯這樣簡單精確的回答，惹得溫欒側目。

「別用這種辦公事的態度敷衍我。」溫欒語帶威脅。

賽路斯不回答。

他用異樣的目光注視溫欒。

「…嗯？」溫欒下意識的抹臉，對著光可鑒人的水晶裝飾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