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4

天很快暗了下來, 桌上方有一盞小燈，昏黃, 像一杯果汁灑下來, 甜膩膩的, 別番風情。燈光下坐著兩個溫柔的人，周嘉垣沉默著，點擊enter, 結束了所有的事情。

宋沫沫手里的計算器快速摁著。這個店雖然趙奔是最大的股東，經營還是宋沫沫自己來。一個月的固定花銷成本全在她心里，跟明鏡兒似的。

生意無論大小, 只有自己親手掌握後，方知壓力。

這半年來，其實她並不算輕松。一邊過著自己優渥的生活, 反觀事業、凄凄慘慘，總有種德不配位的錯覺。她的壓力也很大, 每天早上一睜眼去, 一個數字便從她眼前掠過，那是她「欠的債」

但這些她不能跟任何人說，怕被嘲笑, 也怕被勸退。

其實一些想法搖擺不定，關於「當初該不該魯莽單干」「該不該當冤大頭」「要不要退股」等想法一直盤旋在心中。

別看孩子面兒上堅定不移信心滿滿, 實際上還是虛的。怎么能不虛呢？膽兒再大到底也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拿著那么一筆錢去拼, 身邊也沒人支持。

所幸這個月還好, 不到中旬，他們所有的收款大概能覆蓋掉當月成本。往後都是毛利了，宋沫沫心里輕松了一些。

宋沫沫賬算到這，心下就樂了。

捂著嘴巴偷笑。忍不住啊！

不過這笑落在周總眼里，有點兒傻呼呼的。

他忍不住去摸摸她的長發，粉嘟嘟的小臉兒埋在深色的毛衣領子里，睫毛黑黑長長的卷翹著，和頭發一樣，稍微遮住臉頰，圓圓的眼睛，眼尾有點兒上挑。

宋沫沫一開心，就在下面用腿夾住他。

周嘉垣：「……」

他看向她，眼神禁止。這個做法太大膽了，上次在冰激凌店親他也是。

「腿放下。」他手伸到下面，握住細細的腳踝，單手完全能攥過來。

「我不！」

「你想做什么？」

「腿冷，捂一下。」她努努嘴，肆無忌憚。

「不怕被人看見？」他挑眉問。

「沒事兒。」她湊近：「這兒隱蔽。好刺激！」

她看周嘉垣面無表情，還故意把腳往他小腿中間放。

周總安靜思考著什么，半晌，說：「刺不刺激不知道。不過，你確定要在這親熱，被員工看了去？」

下一秒，宋沫沫就把腳放下了。畢竟她還是要當老板的，威嚴要立下去。

坐了一會兒，宋沫沫收拾東西，豪爽地說：「走！請你吃飯！沙縣國際！」

這氣勢磅礴的模樣。

周嘉垣笑了笑站起來，提起外套給她穿上。

宋沫沫背上包，給店員交代了幾句，叮囑晚上收錢別忘記結算了，此外盡量用微信和支付寶收錢。最近店里的流動資金少，得趕緊整一點兒出來，要是客人把錢刷到pos機里的話，得下個月才能結賬。

店員記下來：「好的。」

「那我先走啦、辛苦啊！」宋沫沫笑笑拍拍人小姑娘的肩膀，故作老成。

她做事情，有自己的一套考量。

兩人牽著手走出景區外，馬上到元宵節了，長街上張燈結彩。宋沫沫的小手涼涼的，倒也沒爭著要塞進周嘉垣的口袋里。

宋沫沫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里面同色系高領毛衣，長筒靴，全身黑，雪白的臉蛋在夜色里更加耀眼。一顰一笑，都牽動著周總。

今天這一身搭配，和他是一樣的。早上起床，見他穿了毛衣，難得這樣的著裝風格、宋沫沫嗷嗷叫：「周總你別動，別動！我有一模一樣的衣服跟你搭配。」

然後倆人情侶裝出門。

她跑到小攤販那里買了一個冰糖葫蘆，全是山楂的，大爺問：「要不要來兩個橘子的？」

宋沫沫搖頭：「現在這個季節沒有橘子，全是罐頭里拿出來的，不好吃。」

大爺笑：「你還挺懂啊小姑娘。不過這些果子外面都有些色素，山楂也不算太新鮮。」知道她懂，大爺干脆全招了。

宋沫沫說：「山楂好吃，偶爾吃一兩個沒關系。還開胃，助消化。」明明嘴饞，卻說的一本正經。

大爺嘖嘖嘴：「你這姑娘，小小年紀，還挺懂養生。怎么，是准備要孩子了么？」他看到宋沫沫身後的男人緊緊攥住她的手，跟牽住一個亂飛的風箏似的。

「沒有啦！」宋沫沫咬了一口山楂，涼涼的，甜甜的。

周嘉垣聞言倒是抬了抬眼，一副饒有興趣地樣子，看著她，看得宋沫沫毛骨悚然。

真是一個八卦的大爺。

宋沫沫自己吃了一顆，把山楂遞給周嘉垣：「給你。」

周嘉垣搖頭，「不要。」

宋沫沫一笑，又咬了半顆，剩下半顆搖搖欲墜掛在簽子上，露出一半的白色果肉，又推到他面前。

「……」

他換了只手牽宋沫沫，低頭，含住了。

味道一般，有點酸，糖味很重。

「待會不是要吃飯嗎？你還吃的下去？」

「所以先吃點開胃的啊。」她揶揄地笑，很賊，輕聲說：「我待會還要去辦大事，清干凈了，才能好好吃飯！」

「……」周嘉垣瞬間冷臉，這個人，能不能講究點？

宋沫沫對於惹怒周總很滿意，樂此不疲地想挑戰他的底線。

兩個人上了車，宋沫沫咂咂嘴。剛剛她要系圍巾，讓周嘉垣幫忙拿一下山楂，竟然被他不小心丟到地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去附近的餐廳吃飯，然後回家。

宋沫沫馬上要開學了，好日子也要到頭了。

她拿出手機，搜索附近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