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凄清,風聲呼嘯。
遠處不時有歪著脖子的烏鴉發出嘎嘎的低沉叫聲……
我坐在屋頂上好一會兒了。
之前因為逃跑的時候,故意往與自己屋子相反的方向飛,現在也不知道飛到什么鬼地方來了。半夜的寒風吹得我直哆嗦,月亮同志很敬業的給抱膝蜷成一團的我打上倒霉凄涼的效果光。
耳耳拿走的帕子是我自己根據春暖閣地形畫的地圖。我一直想不通她怎么會知道我的帕子上有她需要的東西,她又是怎么知道我會把帕子踹懷里而不是袖口,她要春暖閣地圖做什么……還有,最重要一點,她是怎么發現我的?
難道一直跟著我么?
如果是一直跟著我,又有什么別的目的?
難道她知道我今晚會來夜訪春暖閣?
無數的疑問布滿我的大腦,我一方面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懊惱,更加擔心耳耳那里的地圖。也不知道她有何企圖。而萬一牽扯到我,萬一被發現,我不敢想象師傅知道我所做一切後的樣子。
上天啊,你為什么要如此摧殘我!
有氣無力抬起一只手,從袖口捏出一個剛剛從耳耳身上順走的小瓶子。
在第一次被迫吞下那顆丸子的時候,怕死的我就給自己留了一手,順來了以為是解葯的瓶子。
我打開瓶塞,眼睛一瞄,在里面東西飛出來之前立刻把瓶蓋塞了回去。
這是……蝶引香?
蝶引香,分為蝶和香。
蝶是一種在夜晚發出瑩綠色光,飛起來的痕跡像蝴蝶輪廓的蟲子,不知產自哪里;香是蝶的餌,用來灑在目標人物身上,再遠都能吸引蝶的追蹤。
明明是香引蝶,非得反著取名,做出這東西的人也是一顆「七竅玲瓏心」。
香的味道除了蝶沒其他東西能聞到,且不會被任何東西弄消失,但是味道最多持續四個月,超過一刻,蟲子就會因為沒有吃到相對應的香而死亡,是一種極其實用卻又奢侈的上等追蹤物。
我只見師傅使用過一次,用來追蹤我拜入師門前,深得他真傳的唯一弟子,我的師兄冷笑——在我被師傅收養前叛出組織。
這位身來具有如此嘲諷名字的師兄我只見過一次,就是師傅捉捕他回來,被押入「守屍宮」的前一天。還記得冷笑師兄非常「友愛」的對仍處於茫然狀的我微微一笑,溫暖的聲線直逼師傅,「師傅這不是有了新人,還抓我回來作甚……」
後來不管我再怎么詢問,師傅都沒有透露出一點關於冷笑師兄的消息。
想起那位即使狼狽被擒也不掩風華的大師兄,我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話說回來,耳耳真是大手筆,對於我這種小角色也舍得用這么珍貴的物品。
果然雙手帶著十多串銀鐲子的不是一般人。不是一般的有錢人!
「喵~~」
一只通體雪白的貓,頂著兩雙黑色斑點的耳朵,慢慢向我踱過來,蹲坐在我旁邊,腦袋蹭了蹭我。
豆包你真是無處不在……
「喵~~~~」豆包又喊了聲,爪子也開始向我伸來。
我捏了捏豆包的肉墊爪子,抱起它放在懷里,拍了拍豆包的腦袋,邊摸邊安撫住它。
豆包這么諂媚……我有不好的預感……
「衣衣,是你吧。」
果然……
看吧,其實根本不需要蝶引香那么高大上的東西,把豆包降服了,還怕找不到的在哪么。
無奈,我抬頭看著來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是我,聖女姐姐……」我的呆毛慫樣讓姽嫿抿嘴一笑,她也不講究,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我們之前的約定,今晚有勞你了。」從剛剛月光下美人的傾城一笑中回過神來,我這才感覺到姽嫿撫摸在我腦袋上的動作。
哪能不記得啊,這不都被您灌了半大罐的鹽糖「奶茶」么!
「聖女姐姐,實話告訴我,當初是不是你故意透露那些線索給我,讓我冒險潛入春暖閣。然後你就在那逮著我,威脅我做這個協定?」
一年前,我風聞關於我身世的線索正好送入春暖閣,還沒摸索清楚地形,我便迫不及待的想去偷,卻驚動了緋卿,是姽嫿幫我解圍,我才沒有被暴露。但是她要求我在接任她職位之人到來的時候,再潛一次春暖閣,當做報答。
「不,你身世的線索是有心人故意透露給你,但不是我,我還沒有本事支開暖春。」姽嫿停了下摸在我腦袋上的手,在我以為她要放下的時候,又摸了起來。
難道是我的頭發非常像豆包腦袋上的毛?為什么我覺得我和姽嫿兩個人的動作十分神似……
「你的發質確實不錯,很柔軟。」
好吧,您會讀心術么。
姽嫿又笑了,今晚她笑的次數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