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表字昱亭(大修)(1 / 2)

百年家書 瘋丟子 3945 字 2023-02-19

第四十八

范師兄的人生經歷相當豐富。

他是四川人,當年報考黃埔軍校未果,後進了中法大學。因為參加「南京事件」的示威活動被通緝,去了武漢當了兵,隨後又去了南昌參加南昌起義,被圍攻,到了南京,在那兒又考了中央政治學校,學得不開心又跑了,現在打算好好讀個大學,准備考北大。

黎嘉駿聽得都暈乎了,她把北平當成刷男神的副本來玩,這人卻把全中國當刷學校的副本來戰啊,簡直無敵了,雖然不記得南昌起義的具體內容,但光想想他參加的起義進過歷史書就有種很了不得的感覺。

但是范師兄本人還是很低調謙和的樣子,一點都沒他表現出的那么……激情?

昂大概就是激情吧,黎嘉駿覺得她要不是沈陽背了個命案,好不容易進了個未來的什么2工程的大學,她肯定會忍辱負重在里面讀完了再出去混的……

反正時間還有的多。

結果這貨不好好讀書,就知道四面參與鬧事……

黎嘉駿誠懇的評價完,范師兄不以為意的繼續貼著手頭的紙條,笑眯眯的:「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學我想學的。」

「如果在這兒還學不到呢?」北大不行,去輪燕京和清華?

「那我就游學。」范師兄很自然的,「沒什么舍不得的,有舍才有得。」

「過幾天就要高考了,小馬兒可願去試試手?」現在這群人都知道有個被親哥用筆名調-戲了的妹妹,紛紛喊她小馬兒,黎嘉駿也不生氣,只是有些惆悵:「哎,這就又要高考了,真是時光飛逝,如嘉駿過隙啊。」

「哈哈哈哈!」

「我就不去了,我嫂嫂六月的預產,等那小娃兒出生了,我就要去上海了。」

「你不想知道有什么樣的考題嗎?」有人問,「我還拜托了學聯的師弟,第一時間給我看看卷子呢。」

「我考試那年讓我用英語全文翻譯靜夜思,我想說李太白那時的床據考證根本不能用bed來形容,可要說他坐在地上吧,又不完全,但如果用chair,似乎更加奇怪,這可真是愁煞我也。」師姐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後來我還是用了chair,心下極不安,等被錄取了才知道,載物完全不是問題,需要斟酌的是sitting還是lying……」

「我也是我也是,那回我寫得可多,考後還擔心既是詩句,譯出來不該如此瑣碎,平白失了語言之美,可悔之晚矣,幸而是考上了。」

黎嘉駿不由得也苦大仇深起來,話說她當年考試也特痛苦的說,依稀記得也有許多奇葩的題目,反正特別不像地球人出的。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開始吐槽起高考,幾個師兄師姐似乎對今年有什么奇葩題目特別期待,黎嘉駿不由得也心癢癢了,雖然她正背著東北大學的學籍,但是她現在的狀況,反正死活都沒學上,不如刷個分。

「那考哪兒呢?清華北大還是燕大?其他的是來不及了。」黎嘉駿烈火雄心狀,「別嘲笑我!如果只是拼一把我當然要拼最好的!」

「能考上東大當然也能考上北大啦,當然北大了。」有人哼笑,「你居然坐在北大的教室里問考哪兒?」一副她是叛徒的樣子。

「……因為我原先是想考清華的啊。」黎嘉駿嘟囔,她還懷念當初在女子高中和小伙伴們的討論,記得那時候程絲竹雖說是因為即將組成家庭不願考遠,可差不多是把考清華的願望寄托在她身上,越想越難過,「哎,好糾結,你們不要怪我絕情,我要去考清華!」

「所以北大試都不試嗎?」范師兄問。

「都去考清華了,怎么考北大,又不能同時。」

「你可以試試啊。」師姐還說。

黎嘉駿莫名其妙了:「可我沒□□術啊。」

「兩個大學的招生考試又不是同時的。」師姐很無辜,「北大在七月,清華在八月,你完全可以考完北大再去清華啊。」

「……」卧槽全國統一的六月789哭瞎在廁所里,慣性思維我給你跪了,黎嘉駿暴走動漫震驚臉。

和新伙伴們約好了一起考完北大考清華【喂!】,黎嘉駿愉快的走了,順便摸走了兩本范師兄備考的書,他現在主攻基礎,只看自己筆記就夠了,就大方的把復習資料給了黎嘉駿。

得知黎三兒又要玩票虐大學,蔡廷祿表示不忍直視,然後這個輕松考上清華的學霸非常自覺的擔負起理科的補習任務。

黎嘉駿很感動,因為當初二哥也是個文科狗,他給補的數學越補兩人越糊塗,要不是高中的先生靠譜,她估計會在考場上撲街……

就連季大大也聽說了她的雄心壯志,並且抽空請她搓了頓表達精神支持,黎嘉駿順便打蛇隨棍上的要求來一張剪刀手合影,結果被無情拒絕,原因是他說太蠢→_→。

七月就要考試了,其實留給復習的時間並不多,黎嘉駿本來就抱了平常心,也沒有很認真的看書,備考的時間有空就憋點兒蛋疼的文章去投稿,這兒投投那兒投投,果然沒有實際內涵和火星文沒法吸引眼高於頂的編輯的眼光,只有一篇登報,還是在小角落里,看起來像是填充版面用的。

文章內容也特別無聊,是她偶爾一次和蔡廷祿閑聊時吐槽的,在東北的時候,馬將軍舉旗抗日,全國人民就捐錢捐糧,奉其為國民英雄。而上海的十九路軍抗日的時候,被馬將軍打碎了半個玻璃心的百姓們還是卯足了勁各種錢糧支援,十九路軍又撐下來了。那么以後如果哪個軍隊練兵缺錢了,如果政府不管,只要舉起抗日大旗,管它抗不抗的著呢,口號喊起來,軍費就會從黃河長江滾滾而來了。

為了這文章,她和范希天他們瞎混時還被嘲笑,說她太損,全*閥一個個都靠抗日哭窮了怎么辦,老百姓的飯錢都被一腔熱血燒掉了。倒是范師兄很誠懇的在嘲笑之余還誇獎了一下,說她的想法和一個很厲害的人不謀而合了,雖然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這么想的,但就他的觀察看,那人的表現就是這樣的。

黎嘉駿問那人是誰,范師兄很感慨的說:「他叫蕭振瀛。」

「哦。」黎嘉駿埋頭喝茶,沒聽說過,「你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你朋友?

「怎么會,那可是個頂頂厲害的人。」范師兄笑道,「我以後肯定要拜訪他去的,你有興趣嗎?」

黎嘉駿哭笑不得:「我才剛知道他是誰,為什么會想去拜訪他?」

「因為你的想法和他的做法不謀而合了呀。」范師兄此時手里還捧著黎嘉駿上交的筆記本逐字逐句點著看,「前兩年中原大戰的時候,二十九軍被完全打完了,我們都以為以後直系軍閥就這么垮了,結果你猜怎么著,這個蕭振瀛左跑跑右跑跑,二十九軍又站起來了,就在你們張少帥眼皮子底下,夾在張蔣之間,前後左右的山頭上的大帥抖抖腳趾就能踩死他們,一分錢都不肯出,他們窮得要當褲子,但卻仗著抗日的口號,硬是扛下來了。」

「仗著抗戰的口號……」黎嘉駿琢磨,「感覺你的說法也不是很……友好?」

「因為口號喊了一年了,其他什么動靜都沒啊。」范師兄拿出一張演算紙開始做題,「這題不難啊,攬勝弟弟不會做嗎?」

「能喊他名字嗎?」提起攬勝黎嘉駿就蛋疼,以前她還沒反應過來,現在想這個攬勝不就是路虎的牌子嗎,每次聽就感覺有一輛吉普迎面看來有木有,「您在面前就順便問您啦,您不行我再去找他嘍,他上課呢,最近他們系的老師都已經認得他了。」

范師兄笑著搖頭,把寫了步驟的本子遞回來:「幸不辱命,看來師兄我還夠格和你一個考場的。」

黎嘉駿接了本子也沒看,笑嘻嘻的回去了。

六月的北平已經初顯威力,一大早出門的時候,只覺得暖暖的氣從四面涌來,黎嘉駿起床照例去巷口的醫館那兒讓小伙計聯系產婆到家去,這陣子大嫂快生了,家里人都緊張的狠,她本來都牢牢的守在家里,這次去清華考試要一整天,感覺很不安心,干脆順路去醫館撒錢找產婆駐守。

大街上都是穿著薄衫的人,女孩兒長裙及膝,男人的款式則看起來只是比冬天的薄了點,有錢穿得花枝招展的,一般不會在街上走的,他們都坐車,黃包車和小轎車,直接到目的地去。

黎嘉駿其實穿得挺奇怪,她來的時候沒帶多少行李,眼見這日子一天天熱了,就跟著大夫人叫來的裁縫簡單做了兩身便於行動的裙子就算了。

以前她就直接穿黎三爺時期的衣服,那款式和面料堪稱狂霸酷炫,現在陡然小資小清新了,家人都表示看著不習慣,而唯一對黎嘉駿以前的風格不了解的蔡廷祿,居然也說不和諧。

「你該穿褲子,寄個皮帶,然後一件襯衫……戴頂馬球帽。」

黎嘉駿想象了一下,怎么都想象不出那是個什么形象,但總覺得很土…

隱約覺得外面呆久了會蛋疼,她也沒多留,確定了產婆二十四小時待命後,就又放心的回了家,大嫂此時已經整個人都快腫得飄起來了,看著就覺得娃娃肯定很壯,為了讓她產前不那么憂郁,每日金禾就把大嫂扶到走廊里吹著暖風和黎嘉駿閑聊,偶爾蔡廷祿沒有感興趣的課,就也坐在那大家瞎嘮嗑。

今天也是如此,蔡廷祿自己去聽了數學課回來了,意猶未盡的拿著紙在那寫寫算算,而黎嘉駿看了一天的書,崩潰得想揪頭發,一旁的大嫂被金禾扶著消食回來坐著,拿起一本小說又放下,嘆口氣:「天又暗了。」

「你要去睡了嗎?」黎嘉駿隨口一問。

「不怎么想睡,越睡越累。」大嫂抱著肚子嘆息一聲,愁眉不展的樣子,坐了一會兒,突然一僵,嗯的申銀了一聲。

「大嫂你怎么了?」黎嘉駿湊過去,很緊張,「發動了?」最近她也注意了不少生產方面的事情,開口就是個術語。

「好像……是。」

「卧槽!」倆毛孩子跟尾巴被燒著了似的跳起來,雖然早有在心里演練無數遍,可此時不管plana還是planb都匯成黎嘉駿氣沖丹田的一聲嚎:「金禾!!!!嫂子要生啦!!!!」

一陣雞飛狗跳後,大嫂被送進了產房,產婆白天家里人少的時候駐守著,晚上就回去做飯帶孩子了,海子叔連忙專車去接,大夫人和金禾都是有經驗的婦女,此時在大嫂身邊一步都不敢走開,黎嘉駿和蔡廷祿兩個小毛孩就被指使著干這干那,燒水捧柴火生煤爐燒毛巾,各種往產房塞必備用品,力求產婆來時能萬無一失。

大嫂一開始還沒什么聲息,申銀聲低低的,可後來就撐不住了,一陣陣的大叫,說實話她的年齡雖然不小,可在黎嘉駿心里還是算早孕的,平時很穩重沉著的少【婦】樣,此時聽著尖叫,卻細細尖尖的純然還是個少女。

產婆終於匆匆的來了,進屋前從容不迫的吩咐外頭正在給煤爐扇風的倆人多燒熱水,那樣子活像個神醫,結果產婆剛進去,大嫂就一聲慘烈的尖叫。

蔡廷祿驚得手一抖,蒲扇啪啦啦掉在了地上,他蹲下去撿起蒲扇就沒站起來,一邊朝爐子里吹氣扇風一邊呲牙:「聽著好疼!」

黎嘉駿也乳酸:「是啊,好慘!」

「你也會有這一天啊!」感嘆。

「求不要提!」黎嘉駿心有戚戚焉,往蔡廷祿望去,卻見他不知是火光印的還是熱的,臉紅紅的,到嘴的調【戲】還是給壓了下去。

里面這么喊著,一聲高過一聲,折騰了整整一夜,總算是有驚無險的迎來了一個新生命,在黎嘉駿看來,非常幸運的,是個帶把兒的。

這玩意看來還真是有遺傳的,大夫人這輩子兩胎,有一個算一個全是男孩兒,輪到大哥這兒,膝下大概也是以男孩兒為主的命,黎嘉駿以前就看出來,大夫人一開始態度對她還好,並不是因為她作為女孩兒不威脅大哥繼承家業,而是因為她其實也希望黎家有個女孩兒,讓黎老爹能兒女雙全。

其實對於生男生女,大夫人並沒有什么特別的希求,一開始大概是因為黎家看起來人丁還算興旺,可一轉眼,興旺的人丁里就有兩個負責傳宗接代的上了前線,那大嫂著肚子里的孩子是什么性別就忽然重要起來了。所以黎嘉駿沖進產房看小侄子的時候,分明看到大嫂悄悄松了口氣。

家中添了新丁,黎嘉駿第一時間寫了信去給黎老爹報喜,順便讓他給起個名字,這頭大家就開始琢磨起小名兒,她怕自己一時作死又瞎搞,干脆躲得遠遠的,等捧著書回去時,剛上任為奶奶的大夫人已經俊哥俊哥的喊上了。

黎嘉駿聽了幾次感覺很不習慣,總感覺是在喊自己……

這倒讓她想起,自己雖然穿來時已經滿了15,但大概是事情太多,總之誰都沒想起給她起個表字,她現在既然在這么一個大能遍地的地方,是不是能找個厲害的前輩給她起個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