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再次謀劃(1 / 2)

百年家書 瘋丟子 2023 字 2023-02-19

又是一年暖冬。

山城的冬天總是濕冷的,常年沒有雪,淅淅瀝瀝下著的就只有雨,黑色的雨傘和黑色的頭發擠成一條黑色的街道,兩邊廢墟上是裊裊的黑煙。

老人家在這樣的季節總是會犯各種病,大概是年紀到了,老爹的老寒腿犯得厲害,成天坐在火爐邊陰沉著臉捂腿,章姨太身體一直不好,天一冷直接躺在床上,金禾和雪晴差點就忙不過來,大夫人干脆放下佛珠挽袖子上陣,弄來弄去她竟然成了幾個長輩里體質最好的人。

黎嘉駿重新回到了報社,她發現一個問題,自己當初在那樣一個青黃不接的年齡回到這個年代,無論怎么混,心理年齡好像就這個歲數頂天了,看著小三兒雖然也會有泛濫的母愛,卻更多的是一種隔閡感。

她有點慌,當初還說替黎嘉駿活包郵呢,如果心里頭總覺得艾迦和黎嘉駿不是一個人,那她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活法?老公是她的吧,孩子到底不是她本體的肚子里出來的,這種感覺雖然說出來糟心,可是一直膈應著她,讓她覺得挺對不起自己女兒的。

雖然知道這樣的想法很幼稚,可她卻怎么都調理不好,只能咬牙以工作麻痹自己。

最近日軍的轟炸少了不少,冬季大反攻果然聲勢浩大,每一張報紙報道的都不是一個戰場,但是雖然我方攻其不備,卻並沒有什么矚目的勝利誕生,倒是昆侖關那兒戰績矚目,相比前面大半戰區的四面開花,這兒點對點的明火執仗更加引人注目。

以前黎嘉駿從來沒有注意過南寧這個地方,可是現在才知道,南寧竟然也成了日軍大本營認定的「打垮中國之精神」的城市了。

不是她瞧不起南寧,可是真的是萬萬沒想到啊。

日本東京大本營總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道消息傳出來,就好比那個「要征服亞洲必先征服中國,要征服中國必先征服滿蒙」或者是「三月亡華」什么的,你都不知道是誰傳回來並po上報紙的,可偏偏一夜之間全國人民都知道了。

最新一次小道消息也非常醉人,東京大本營陸軍總參某某某居然一本正經的說出「只要打下中國南寧,中國政府必然投降」這樣的話。

講真,某方面將,這話也是有道理的,在廣東被占領後,廣西的湘桂鐵路現在是南面最後一條通向外國的鐵路線,沒了它,中國與歐美的聯系就真只剩下滇緬公路了,所以只要打下廣西,就等於切斷了中國最後一條大動脈,從此中國就不僅是內陸國,還是一個自閉國了。

那么問題來了,其實一開始湘桂鐵路,並不通國外啊。

確切上講,三八年的時候才在高盧雞的數錢聲中將鐵路線延長到了越南河內,也就是說,那時候,中國沿海已經布滿日本軍艦,日本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先把中國海岸線全部封鎖的,所以三九年之前,除了美國斷斷續續的竹杠,國外的陸上援助就只有蘇聯一條。

而現在,撒花吧!除了美國斷斷續續的竹杠和蘇聯斷斷續續的陸上援助,我們又多了一條河內噠!

就算廣西被占領,頂多就是情況保持原狀,沒有更好,也沒有更壞。

所以霓虹君到底自信個啥啊!

這是急眼了吧,這肯定是急眼了,從北平中心論,到上海中心論,再到南京中心論,武漢中心論,現在南寧中心論都來了,以後會不會出個三里屯中心論,七里香中心論?

想想就覺得略酸爽呢,有種世界中心的快感!

可惜隨著年末的臨近,冬季反擊最終還是漸漸消聲,日軍反應過來後,應對自然是越來越得當,以至於最後,戰況再次回到了正軌。

二哥一直在昆侖關,時常送兩封信回來,那叫一個可憐,單身漢沒人權,他也不能老往家寄戰況多慘的信,也不像人家有妻有子的,可以叮囑來叮囑去,結果一封封的就只能關心自家下一代的教育情況,關心不出來了就只有暢想,暢想完了就干巴巴的開始抱怨吃的少,工資拖欠,護士不好看,大夫不溫柔,戰友秀恩愛啥啥啥。

黎老爹越看越著急,死催活催一定要他回來,這邊開始喊大嫂給物色門當戶對的姑娘。

對於老爹這時候才開始著急,全家人都是很驚訝,紛紛帶上了看好戲的心態,黎嘉駿更是幸災樂禍,二哥浪太久了,該回來松松筋骨了。

「現在的人啊,越來越壞了。」金禾出去把新的信交給海子叔,回來就開始抱怨,「那些夜香郎壓價都快壓成白送了,我真是寧願潑了也不願意給他們哦。」

夜香郎就是每天凌晨挨家收糞的人,一般收了糞會再轉賣給周邊的農民,一人一車負責一片,也算是個不小的產業,以前這個行業沒多大人願意干,現在難民多了,收的人不知怎么的,就經常換,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找到更好的營生了。

黎嘉駿還在努力寫別的信,頭也不抬的調侃:「等河內那批貨到了,咱們就不用勒緊褲腰帶啦,到時候金禾嬸兒你提了糞桶出去潑他們!哦,也可以提前和我說,我就努力拉個稀!」

金禾果然呸一聲:「小姐你說話越來越不把門了。」

「那怎么辦,總不能當著他們的面喝下去泄憤吧。」

「呸呸呸!」金禾這下真被惡心到了,綠著臉出去,外頭傳來雪晴的問聲,過了一會兒,就聽外頭也呸呸呸的。

黎嘉駿寫完了信,陸續遞出去,給小三兒喂了奶,稍微洗漱了一下,便抱著女兒出去遛彎。

她需要思考一下。

前陣子收到二哥的信,對於昆侖關之戰的描述,他只有一句話:「昆侖關血戰之慘,是為兄平生之僅見。」

當時看到那句話,她的第一個感受,竟然不是擔心二哥,而是,不甘。

她的心頭有種火熱的感覺,那種火熱中帶著激動、緊張,更多的,卻是嫉妒。

就好像兩個入伍的新兵,艱苦訓練三個月後,黎嘉駿去了炊事班喂豬,黎嘉文就能去特種部隊打槍開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