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別有用心

周日那天。劉英起得很早。去白家小院兒把兒子拎起來之後,也把白傲和金昌的早飯拿過來。她們娘兒倆這才收拾好東西往張家那邊兒走。

因為隔得病不特別遠，就是在大市場的另一端。而且劉英帶的東西不少,所以他推了家里新買的自行車。

張志凡坐在車後座上，抱著一個紙袋，車筐里還放著兩只鹵雞，車把上一邊兒是兩只醬鴨，一邊兒是兩只熏兔。看起來絕對像是去送禮的。「媽,一會兒要是他們說點兒啥不好聽的,咱們立刻就走。」

劉英眉頭皺了一下。「他們叫咱們過去就是為了說不好聽的？」他雖然對張家心寒，可也不覺得公婆會干這么無聊的事。他們充其量是把自己和兒子當做陌生人而已。

張志凡拍著懷里的紙袋。「哪一次說到最後不是拐到奇怪的地方？雖然我去見他們的次數有限。可我記憶還是很深刻的。」上輩子可沒有這一出,這輩子為什么會突然請他們娘兒倆去參加奶奶的生日宴，十有j□j就跟大媽說得一樣。「反正不能答應的就一件都不能答應。媽,咱們跟他們兩不相干最好。如果一定要扯上關系,也不是咱們欠他們的。」

劉英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凡凡。媽知道你不喜歡張家人。可他們畢竟是你的親人。你是老張家的根。」

張志凡聳肩：「媽。我是我爸的根就行了。別的就算了。我現在大了，看的書多了知道了很多事。白爺爺白伯伯還有師父都教了我很多。我以後不求大富大貴，我只求你和大姨和姥姥能開開心心安安樂樂的。他們沒給過我一天的關愛，那將來也別指望占我一分一毛。在這件事上，我絕對不會做出讓步的。誰都不行。」

劉英心里一緊，總覺得兒子這樣不怎么好。這年頭不孝可是非常不好的名聲。可凡凡又對自家人格外的在意上心，是個聽話有孝心的孩子。是人都有偏有向，她哪里能例外。兒子要自己開開心心，那自己就沒道理為了別人不開心。「好了。媽心里有數。不過一會兒別什么都說。你這孩子這幾年越來越能說了。」

張志凡笑了：「放心。我是不會吃虧的。媽，我考完試之後就要去師父家學中醫了。」

劉英愣了一下：「怎么又想學中醫了？現在人都去大醫院，將來可不見得是好職業。這個時代像你師父那樣可不容易。」

這個時候的人當然更願意相信西醫。可張志凡很清楚。他臨死前，中醫養生可是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學中醫是絕對有前途的。「那也得看師承是誰啊。白爺爺說我師傅還給不少帝都的大官看過病呢。他之前的幾個徒弟有的已經是醫院的院長了。我這個小師弟，將來就算是想當醫生也有師兄可以依靠嘛。」

劉英被兒子這滿臉憧憬，或者說滿是想走後門兒的樣子給逗笑了。「你呀。想學就好好學。媽支持你。不過半途而廢可不行。你跟小傲好好學學。你看人家都能用外國話跟舅舅打電話了。」

張志凡瞬間被打擊了。「媽。不帶這么打擊人的啊。我是你親親親兒子啊！」

劉英這下更樂了：「我只是讓你樹立一個好榜樣。別沒事兒就嚎這句。丟人不。」

張志凡欲哭無淚。艾瑪。麻麻，您給我樹立的是一個時常精分，時常流氓，無良吃貨，還偶爾戀/童（← ←）的變態老妖精啊！我覺得還是學學革命前輩更有前途！

路不遠，所以走了二十多分鍾就到了。五十五其實夠不上大壽，所以張家人根本沒辦，而只是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飯而已。把劉英和張志凡叫過來的確目的不太單純。最近劉家副食店開得紅火，不少鄰居都說二兒媳婦兒和二孫子總算是熬出頭了之類的，張家兩老聽著既有些放心也有點兒別扭。再被老四媳婦兒一攢的，就把人給請來了。

其實說起張家兩老對劉英的確不存在根本上的怨恨或者厭惡。他們只是習慣了去忽視她而已。兒子都沒了，兒媳婦兒還有什么意義？何況最開始他們完全沒想過劉英會把孩子生下來。當時劉英年紀還不大，如果不帶孩子，將來還能找個好人家。當然那四千八百多的賠償款也是他們不想再看到劉英母子的原因之一。給了他們後悔，但是不給也覺得太對不起二兒子。所以這些錢買斷了他們之間的關系，當然還有那本來就沒多少的親情。

這其中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清的東西，劉英已經無所謂了。張家兩老也不知道從何想起。所以今天再一次見面，彼此之間很是尷尬。還是張志凡那聲：「奶奶生日快樂！」打破了尷尬的局面。劉英也跟著喊了一句：「媽。祝您長壽。」這才被拉進了屋子坐到炕上。

王清雲昨天就拿了五十塊錢給二閨女。這賀壽給錢孝敬也是理所當然的。他們家現在生意好，不差這一百二百的。可王清雲心里怨，自然不可能拿更多。這五十其實就不少了。平常人家結婚送禮隨份子這就頂多了。現在還有人給十塊二十塊的呢。至於那些東西，也足夠添彩，可她很清楚女兒和外孫拿多少東西進去也不會進了張家人的心。所以做足臉面就行了。

劉英聽她媽的話，當著大嫂小姑子的面把五十塊錢給了婆婆。「媽，我這每天都上班，還得照顧凡凡，平時也沒時間看您。這五十塊不多，您買身新衣服穿。我帶了這些雞鴨肉什么的，留著您跟爸當個下酒菜。」

張奶奶並不是個凶悍的婦人。場面上的事她還是很能過得去的。「好好好。媽知道你們孝順。是我二兒子沒這福氣啊。現在你和凡凡過好了，我和你爸也能放心了。」

看著那五十塊，李萍有點兒不樂意。既羨慕老太太又覺得劉英是下她的臉。她們兩口子今天也是給了五十塊，這還是她從「肉里摳出來的」，萬分舍不得。所以除了這五十塊什么都沒拿。老四兩口子可是只給了二十塊。小姑子兩口子也只拿了二十。他本以為他們家算給最多的了。結果劉英還帶了那么多好吃的。那些東西她太知道了，那是真好吃啊！而且她還有個短兒怕被人知道。這萬一劉英和張志凡問那天送的鴨子好不好吃，自己就太丟人了。

李萍覺得跟劉英還是可以「串通」一下的。於是以做飯為由把劉英拉了出去。跟她說：「英子，嫂子跟你道了個歉。上次那個鴨子嫂子沒給爸媽送來。也實在是氣不過。那天我興致勃勃過來，正好看到媽在給老四媳婦兒燉肉，還口口聲聲說家里好吃的都得緊著她。我一時火大，覺得你和凡凡一番心意給老四媳婦兒吃了就是糟蹋。我就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