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牢獄里, 時不時發出鎖鏈在地上拖拽的聲音,還有飛快路過的老鼠發出的吱吱聲。每個牢房里就一扇懸在頭頂的鐵窗,零星的光照進來。
姻喬歌帶著清秋一路走過,牢房里三三兩兩坐著罪行很重的人, 並不喧嘩, 只是陰測測的看著二人。
「小姐,要不還是讓人帶出去再問吧。」清秋擔心姻喬歌害怕,問道。
「無妨。」姻喬歌神色淡然。
腳下飛快跑過一直肥碩的老鼠,姻喬歌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往里走。
來到最角落的一間牢房外,姻喬歌終於看見她熟悉的身影。
姻雲雙腳被拷著鐵鏈,身上穿著臟污的囚服, 一動不動的躺在干草堆起的床上。
「姐姐。」姻喬歌喚道。
姻雲微微轉頭,見到姻喬歌後從床上坐起來,姻喬歌注目看去, 見姻雲脖子上還有一道觸目驚心的鞭痕。
姻雲一言不發,從床上站起來,往姻喬歌的方向沖過來。
誰知手指還未碰到鐵欄就再不能前行了, 腳上的鐵鏈另一頭鎖在牆上,讓她連這幾步都到不了。
「賤人,賤人!」姻雲咬牙切齒的罵道, 雙目欲裂。
「去找把椅子來。」姻喬歌對清秋道。
「早知道我那年就該淹死你!我才是姻家的嫡長女, 我才是!你不得好死!」
清秋端來一把椅子, 姻喬歌坐下, 無言看著姻雲不斷歇斯底里的咒罵,眼中清冷。
「清秋,你先出去吧,我想和姐姐單獨說說話。」姻喬歌道。
清秋有些踟躕,姻喬歌眼中帶著警告看過去,清秋便只得走了。
「別裝了。」見清秋漸漸走遠,姻喬歌回頭看向姻雲。
歇斯底里的姻雲一瞬安靜了下來,眼中的瘋狂褪去。
「你不就是想來看看我這么落魄的樣子么,我總要讓你稱心如意才是。」姻雲坐了下去,絲毫不顧地上的臟污。
姻喬歌輕笑一聲,「你是什么時候知道你自己的身份的?才來姻家的時候,還是兩月前在郝洲城的時候,還是你還在姑姑身邊的時候?」
姻雲低著頭不說話。
「都是快死的人了,還需要顧及什么?你不念在父親將你養大對你百般照料的情分上,也該念及一下當年姑姑將你帶在身邊的情分吧。」
姻雲還是不為所動。
姻喬歌冷笑一聲,姻雲果然是個冷血薄情的人。
「我今日來只是想問幾個問題,並無其他意思,若你說了,我就帶著陸叔叔來見你。」姻喬歌道。
姻雲終於有了反應,抬頭看向姻喬歌,眼中帶著期翼,「當真?」
「當真。」姻喬歌點頭。
「我不信你,你先帶他來見我。」
「姻雲,你覺得你還有時間耗下去么?」
兩人對峙片刻,姻雲終於敗下陣來。
「是來姻家之後才知道的,有一個人來找我,他說他是我生父的侍衛。」姻雲道。
「那枚玉佩也是他給你的?」
姻雲緩緩點頭。
「你們有什么目的?匡復乾國?」姻喬歌眼中帶著鄙夷。
「呵,乾國太子都成了乞丐,我憑什么幫這樣一個廢物復國。」姻雲冷笑,「拿著那枚玉佩,只是想要為以後找一條後路罷了,姻喬歌,你從小就被嬌寵著長大,所有人都寵著你,你哪里能明白一個養女的憂慮。」
「就因為你是養女,你是弱者,就有理由殘害將你養大的家人么?就算你不喜母親,父親又做錯了什么,為了你他與母親爭吵了十幾年,難道你就一點都不為所動?」
「不過是因為老宅的人吩咐他要穩住我的位置而已,若真的對我好,這次也不會因為你們母女就要處死我。」姻雲嗤笑道,「我就要死了,卻是你來見我最後一面,真是諷刺。」
姻喬歌胸膛起伏,盡力穩住心中翻騰的怒火。
「還有什么要問的,快問吧。」姻雲不耐煩道。
「你收買了秋杏,是為了等到某一天除去我么?」
「如果不是你突然變聰明了,我也沒想過對你下手,我知道他們想讓你嫁給太子,以後你成了皇後,我當然要防著你。」
「你就不想當皇後?」姻喬歌蹙眉。
這么心機深重的人,居然對那高位一點意思都沒有?
「我從沒想過當皇後,我這樣的身份若被人發現了,在宮里哪有逃命的機會。」姻雲道。
姻喬歌明白姻雲第一世為何急著殺她了,原來是她快要成為皇後,為了自己以後的安全,哪怕一絲禍患也不能留。
若是如此……姻喬歌猛然站起來。
「原來你不止殺了我……」姻喬歌怒目。
她出嫁前發現了那枚玉佩後還告知了姻鴻明與喬氏,姻雲絕不會只殺了她,一定對姻鴻明與喬氏也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