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第 8 章

作為在長平侯夫人跟前得用的媽媽,容媽媽一向在府里十分體面。

雖然不過是個奴婢,可是就算是府里的主子們數日也對她客客氣氣的。

無論是姑娘們還是公子,見了她誰不笑著招呼,親切地叫她一聲「媽媽」呢?

因此容媽媽已經許多年沒有遇到這樣不給她面子的主子了。

可是當唐菀強硬以後她才發現,從前軟弱的二姑娘對她客客氣氣從不計較是她的福氣。

一旦唐菀認了真,就算她不是得寵的主子姑娘,就算她在長平侯府中無依無靠,可是當她認真地看向容媽媽的時候,容媽媽還得在她的面前自稱一聲「奴婢」。

從前不在意,不過是不願和她計較。

一旦計較,她這個「媽媽」又算得了什么?

哪怕心里再屈辱,容媽媽也知道唐菀是她如今惹不起的,畢竟長平侯夫人還等著唐菀回去給唐萱當替身進宮去。因此就算此刻跪在地上屈辱欲死,膝蓋也疼得不行,可是容媽媽還是在唐菀的面前垂下了一向得意洋洋的頭。

見唐菀不理她,她咬了咬牙,突然抬手,左右開弓給了自己幾個耳光說道,「都是奴婢的錯!奴婢狗膽包天,令二姑娘不快,都是奴婢的過錯!」她倒是個對自己狠得下心的人,啪啪的耳光響亮,不一會兒臉就一片通紅。

唐菀看了容媽媽片刻,卻沒有說什么饒恕她的話,也不叫她停手,只扶著臉上露出歡喜笑容的素月輕聲說道,「回府吧。」

打從她重生,本以為自己還會如同上一世那樣忍耐唐家的一切。

可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她早就不是那個能默默忍氣吞聲的懦弱的人。

或許是上輩子被太後與皇後娘娘寵的,也或許是今日那個陌生的青年對她的那些話,唐菀到了如今突然覺得,原來自己已經不想再忍著,不想再叫人踩在自己的頭上。

她想要有尊嚴,也想要不被人欺負,心里歡歡喜喜從不畏懼地過日子。

至於容媽媽跪在她的面前自己打自己耳光,唐菀卻不會再和她糾纏。

此刻容媽媽在她的眼里也不過是一個奴婢罷了。

她身為主子,叫這奴婢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再在她的面前那么猖狂就好了,叫她停手或者原諒她,她但凡張張嘴說出什么反而對這容媽媽是一種看重了。

因此她弱弱地說完,由著臉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的素月和素禾一同攙扶著自己,話都沒有再對容媽媽說一句就往家廟外走去。

那樣對她置之不理,仿佛眼里完全沒有她這個人,仿佛她自己打自己耳光是應該的。這樣的態度叫容媽媽的老臉越發漲紅得跟豬肝似的。她老臉通紅,羞憤交加,然而卻到底沒有再敢對突然強硬起來的唐菀說什么,反而忍著臉上火辣辣的刺痛聽話地跟在唐菀的身後一同出了家廟。

家廟外有一輛小小的馬車。

不大,又簡陋,車簾上還破了幾個洞,瞧著就不是主子用的。

唐菀看了容媽媽一眼。

容媽媽頓時臉上變色,急忙上前賠罪說道,「二姑娘別與奴婢見怪,這……今日四姑娘與五姑娘去參加詩會去了,三太太也用車,因此府里能用的車已經沒了。」

因唐菀不得寵,因此府中的下人一向怠慢,如容媽媽從前也沒有把唐菀放在眼里,長平侯夫人叫她來接人,她自然不會對唐菀那樣尊重,把合適唐菀身份的車子給拉出來。

只是眼下唐菀一下子變得厲害了,容媽媽心里不知該怎么處置,便先給唐菀賠罪。

唐菀看了看這車子,見容媽媽的額頭上冒了汗,便緩緩地問道,「是你再叫一輛車過來接我,還是我先回廟里去,等兩位妹妹回來了,有了馬車再回去?」

她的聲音微弱,頗有些中氣不足,可容媽媽見她的意思是不會上車簡陋破敗的馬車,頓時臉色不好看了,雖然努力忍著心里的怒氣,卻還是沒有忍住,對唐菀假笑說道,「姑娘若是今日不回侯府,那老太太怎么辦?老太太今日可等著姑娘回去請安呢,總不能叫老太太白等一整天吧?」

她說的老夫人自然就是唐菀的祖母長平侯太夫人。

把太夫人給提出來,就是在用孝道壓迫唐菀了。

「是你糊塗,還是大伯母糊塗了?我還病著呢,怎么去給祖母請安?過了病氣算誰的呢?祖母年歲大了,我們一向珍重都來不及,難道還要不知分寸地去給祖母請安?若是祖母病了,是你賠得起,還是大伯母賠得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