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2 / 2)

大公主心意南安侯,為什么要為了羅嬪的私心就蹉跎十幾年,兩廂痛苦呢?

「怎么了?怎么這么看著我?」大公主察覺到唐菀的目光,便笑著探身對唐菀小聲兒問道,「這么喜歡我,眼睛都舍不得離開我么?」她的笑容格外耀眼,還帶著幾分男兒的灑脫與戲謔。唐菀一下子漲紅了臉,不知怎么偷偷去看正靠在一旁閉目眼神的鳳弈,卻見自家俊美的郡王閉著眼睛仿佛無動於衷,可是看似隨意地抱在胸前的雙手卻已經青筋畢露。

不知怎么,唐菀嚇得抖了一下肩膀,急忙搖頭說道,「沒有沒有。我,我,我還是更喜歡看我家郡王。」她嚇得瑟瑟發抖,縮成一團的樣子軟乎乎的,大公主哈哈大笑起來,卻見鳳弈冷哼了一聲,轉頭依舊閉著眼睛,抿緊的薄唇卻微微勾起。

大公主不由越發拍案大笑起來。

「別笑啦。」唐菀覺得宮車里肅殺冰冷的氣氛消退了,松了一口氣,對大公主嗔了一句。

她如今也敢在大公主的面前發小脾氣了。

大公主親熱地攬著她的肩膀,這才笑著問道,「那你說,為何剛剛看著我?」她的眼底全都是笑意,唐菀怔怔地看著大公主此刻充滿了燦爛的笑靨,不由想到上一世那個疲憊又充滿尖銳與仇恨的大公主,許久之後才輕聲說道,「我覺得公主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應該配這世上最值得的,也最知道珍惜公主的男子。」

她的目光真誠而清澈,大公主迎著唐菀的眼睛愣了愣,似乎措手不及,然而片刻之後她才看著唐菀笑著說道,「我知道在你的眼里我最好了。在我的眼里,你也最好。」

唐菀甜甜蜜蜜地跟大公主在一塊兒,猶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問道,「二皇子都已經快大婚了。公主的婚事有沒有想過呢?」她擔心現在羅嬪就已經開始作妖了。

羅嬪是對自己的娘家充滿了感情的人。

為了叫羅家能夠成為京都新貴,與皇族的血脈更加親密,也為了自己侄兒的前程,因此她將大公主嫁回了自己的娘家羅家。

大公主嫁給了自己的母族表哥。

那位羅駙馬唐菀自然是見過的,生得十分俊美,又翩翩有禮,看起來像是個人似的。

可是他卻並不是一個好人,在日後帶給大公主很多的痛苦。

大公主想要合離,羅嬪為了不叫皇家降罪於羅氏,一直哭鬧著要自盡什么的,逼著大公主不要休了駙馬。

這也造成了大公主很多年的痛苦。

因此唐菀有些緊張。

她小心地看著大公主,擔心大公主覺得自己多管閑事。

倒是大公主頓了頓,覺得唐菀對自己這樣用心倒是很叫她高興的事,因此思考了片刻才對唐菀坦誠地說道,「我心里倒是有心儀的人,只是……」她抿了抿嘴角,看了看一臉不感興趣的鳳弈,便壓低了聲音帶著笑意對唐菀說道,「那人是個榆木腦袋,想當初他被派駐冷宮奉命看守我們,我卻對他表白心意,他覺得自己是個監守自盜的人,還覺得他引誘了我,如今還在家里自我譴責呢。」

她笑得眉眼之間熠熠生輝,唐菀看著大公主這樣歡喜的樣子,忍不住也微笑起來,想了想便問道,「我記得陛下在冷宮的最後一人看管的主官是南安侯。公主說的是南安侯么?」

「就是他。怎么,你見過他么?」大公主急忙問道。

「我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么會見過南安侯那樣的權貴呢?」唐菀急忙搖頭說道,「不過我聽說這位南安侯是一個很正直的人,先帝在時命他帶人看管陛下,他卻並沒有如前幾任的看守那樣對陛下隨意欺辱,相反格外敬重陛下,以臣下之禮來侍奉在冷宮中的陛下,是一個很忠義赤誠的人。」其實她知道得更多,不過看著大公主此刻歡喜的樣子,唐菀就知道,大公主的婚事,羅嬪還沒有動腦筋。

這叫她松了一口氣,急忙對大公主說道,「公主既然心儀南安侯,為何不快些與侯爺定下來呢?既然有感情的話,那我覺得什么事都宜早不宜遲的呀。」她很急迫地想把大公主給嫁出去的樣子。

大公主噗嗤一笑,摸了摸急得不得了的唐菀的發頂笑嘻嘻地說道,「急什么。他躲著我呢,覺得對不住我父皇對他的信任。」皇帝覺得南安侯在自己一家落魄,並且前途不明的時候還將他當做儲君侍奉是很忠誠的事,卻一定沒想到南安侯這壞蛋竟然迷住了自家花朵一樣的女兒。

要知道,南安侯可二十多了。

比大公主整整年長了十歲。

不僅監守自盜,而且還是啃了大公主這嫩嫩的青草,皇帝還不氣炸了肺?

南安侯因此心中充滿了愧疚。

因為他更愧疚的是,他竟然也對大公主動了心,面對大公主當日的表白,他竟一時無法斷然拒絕,只能落荒而逃。

大公主一邊對唐菀說當日南安侯是怎么狼狽地從自己的面前逃走的,一邊大笑著說道,「你是沒看見他那時候的樣兒。他總是一副不苟言笑,對我從不理會的樣子,可是我一說喜歡他,他的臉都紅透了,還訥訥地看著我,跑的時候還跌了一跤。」

她本來就是年輕灑脫的樣子,見南安侯顯然對自己有意,自然也喜歡捉弄自己喜歡的男人,因此對唐菀說的時候越發笑容都在臉上。

那是格外美好快樂的笑容,唐菀看著大公主這樣歡喜的樣子,忍不住也彎起眼睛笑起來,一邊急忙說道,「他竟然跑了?那可不行呀,公主可以對他多說一些甜言蜜語。比如,比如這世上最喜歡他了,最想嫁給他,只想嫁給他,心里只有他。男子么,多哄哄,就算再害羞,也會很快地回到公主身邊的。」

她這樣經驗豐富的樣子,叫鳳弈在一旁氣死了。

當初她就是這么騙他的!

現在,又教大公主去騙南安侯了!

「你說得也有道理。」

「務必叫南安侯大人知道公主非君不嫁的心情。」唐菀慌慌地說道。

如果大公主和南安侯早些有了結果,羅嬪那那些壞事是不是就不會成功了?

她上一世並不知道大公主為什么會嫁給羅駙馬。

因為大公主剛剛嫁給羅駙馬的那幾年非常安分守己,而且並沒有展露出對其他男人有興趣的樣子,相反,像是一心一意和羅駙馬過日子,她做羅駙馬的賢妻的樣子。

唐菀一開始以為大公主是真的喜歡羅駙馬因此才會嫁給他,可是當日後,當駙馬做出了無比無恥的事,當羅家整個家族都為了羅駙馬掩蓋真相,當羅嬪勸大公主忍耐,而南安侯第一次動手在朝中毆打了羅駙馬,而大公主也終於開始要求合離,唐菀才知道大公主與南安侯之間並不是無關的路人。

那時候她只能陪著大公主,然後看著大公主抗爭,看著南安侯年歲不小卻始終等著大公主。

所以,她希望大公主這輩子和南安侯好好地生活,不要中了羅嬪的奸計。

「非君不嫁。」大公主異樣地看了唐菀一眼,又去看鳳弈的臉色。

鳳弈的臉都氣白了,卻依舊仿佛無動於衷地忍耐著,免得叫大公主看破自己的心情。

對。

死丫頭當初的確還是這么騙他的。

她口口聲聲非君不嫁,把他騙得團團轉。

「你說的沒錯。回頭我試試。」大公主笑嘻嘻地說道。

見她一口答應了,唐菀這才松了一口氣,心里輕松了便高高興興地照顧還在養傷的鳳弈。

當看到鳳弈微微張開鳳眸,凜冽地看著自己,眼底泛起了冰冷的光,唐菀正歡喜地搭在他手臂上的手一下子僵硬了。她呆呆地仰著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美的青年的臉,卻見他危險地垂頭逼近了她低聲問道,「非君不嫁,嗯?最喜歡,最想嫁的人是我,嗯?」他的樣子充滿了危險的暗色,唐菀一下子想到自己剛剛說了什么蠢話了,此刻戰戰兢兢,一動都不敢動,看著鳳弈磕磕巴巴地說道,「就是,就是隨便出個主意。」

「那你喜歡誰?」鳳弈不耐煩地問道。

唐菀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鳳弈。

她覺得自己是有些喜歡鳳弈的。

可是這份感情卻叫她有些惶恐,叫她不敢正視。

她覺得喜歡一個人是很可怕的事。

把愛情,感情,身家性命全都寄托在另一個人的身上,生命里的一切都隨他在牽動,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她不想欺騙鳳弈,那些所謂的甜言蜜語,其實不過一句簡單的「最喜歡你」的話,她竟然此刻在鳳弈認真的注視之下說不出口。

所以唐菀抿著嘴角半晌,小心地把手搭在鳳弈的手臂上低聲說道,「我這輩子只想過嫁給你。」

就算是鳳弈活著回來,可唐菀想,她唯一想嫁給的依舊還是只有清平郡王一個人。

如果一定要嫁給誰,那除了清平郡王,她不會嫁給任何人了。

這個認知叫唐菀的心里放松了很多,鳳弈冷哼了一聲,然而想到這死丫頭至少不想出家躲避自己,他便緩和了臉色說道,「我可以等你。」他沒再說什么,靠在車壁上不吭聲了,唐菀覺得眼眶酸澀,又覺得心里那惶恐的什么都散去了,低聲說道,「在我的心里,你是可以依靠的人。」

所以她可以在他的面前胡說八道,可以放肆得不得了,可以說剛剛那些蠢話,就像是昏了頭。

除了在他的面前,她從不會在任何人的面前偏離自己的循規蹈矩。

所以鳳弈對她來說是真的不同的。

「嗯。」鳳弈冷冷地應了一聲,卻抬手,仿佛漫不經心地把手蓋在她的手背上漫不經心地說道,「敢跟大公主睡一張床,你就死定了。」他這話看起來冷酷又充滿了威脅,不過大公主豎著耳朵在一旁聽,總覺得這話充滿了酸酸的醋味兒。

她正想嘲笑什么,然而鳳弈微微抬起狹長的鳳眸冷冷看了她一眼,這一眼就叫大公主背後一涼,到底沒敢說什么。這車里頭一時安靜了下來,唐菀猶豫了一下,戳了戳鳳弈修長的手臂,卻見他的大手不耐煩地抬起來,落在她的腦後,手心用力,一下子把她的頭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唐菀的臉頰一下子被摁在了這個消瘦有力的肩頭,感受到那單薄的錦衣之下,有力又帶著獨屬於男子的令人窒息的觸感與氣息。

頭上,清平郡王帶著幾分冷漠的聲音傳來。

「我也非卿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