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2 / 2)

這長平侯府雖然是他是大家長,不過當家的卻是他的妻子長平侯夫人,長平侯這些年只知道采買自己喜歡的古董字畫,不大在意家中有多少的家產,不過他還是記得自己的弟弟當年病故的時候留下了一份私產給唐菀的。

想到那份私產的去向,他微微變了臉色,擠出笑容說道,「這件事我回去問問你伯娘。阿菀,你放心,大伯父不會叫你吃虧。」

他現在對清平郡王有一種莫名的恐懼,自然對唐菀的態度也小心極了。

這大包大攬的樣子,唐菀卻覺得有些信不過他,抿了抿嘴角才對長平侯說道,「既然大伯父這樣說,那我把這件事就托付給大伯父。對了。」她轉頭對正站在院子的廊下探頭探腦的素月說道,「把我床頭的那個描金的匣子拿過來。」

素月眼睛一亮,急忙答應了一聲轉身去了,片刻之後將一個紅木描金的匣子放在了唐菀的手上。

「這是什么?」長平侯問道。

「父親當年病故的時候,因我還小,還不懂事,唯恐我記不清自己的家業,因此留了遺信給我。這信上都是當初父親托付給府中幫忙照應的產業。這時間久了,我擔心一時半會兒大伯父記不清父親當年留下了什么,因此把信拿給大伯父,請大伯父回去好好對對賬。想來府中大伯娘的手里也應該有當年二房私產的清單。大伯父拿去吧,父親留了兩份一模一樣的遺信給我,就算這封毀了,我還有呢。」唐菀清澈的目光看著微微皺眉,似乎有些驚訝病故的弟弟死前竟然還留了這么一手的長平侯繼續說道,「至於我母親的嫁妝,也有清單在的。」

「用不著,用不著。」見唐菀說得這樣鄭重其事,長平侯頭上就有點冒汗了。

他急忙對唐菀笑著說道,「你放心,你父親母親留下的東西,你伯娘都給你收著呢,不會遺漏。用不著什么清單了。」這些豪門勛貴的女眷進門時都有嫁妝清單,一則是為了曬狀顯擺,另一則也是為了……豪門大多嫡庶有別,正室嫁進門的時候的嫁妝是可以只留給自己嫡出的兒女的,因此嫁妝清單就有些重要了。

不過長平侯想到妻子的刻薄,心里有些打鼓,卻見唐菀對他彎起眼睛感激地說道,「那就好。而且我看父親母親留下的這些產業里還有京都的鋪面土地之類的。大伯父,這些年這些收益……」她不好意思地對臉色有些僵硬的長平侯說道,「這些我都是要帶回郡王府做嫁妝的。大伯父,少了一絲半點兒,那就是挖我們郡王的牆角,那就不好了呀。」

她善良地看著長平侯。

鳳弈便在一旁冷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本王從未見過有人敢盜取郡王府的錢財。」

他理所當然地承認了唐菀的話。

唐菀的財產就是郡王府的財產。

誰敢跟唐菀搶財產,就是跟郡王府搶財產。

長平侯聽了這話不由有些雙腿發軟。

因此他忙點頭,擠出了一個笑容來說道,「你放心。大伯父心里都明白。」他轉身,哪里還顧得上提自己仕途的事,直接去找長平侯夫人去了。

倒是鳳弈,見唐菀抿了抿嘴角對他彎起眼睛笑,便抬手揉了揉她的頭說道,「你做得很好。不必害怕。想得到什么,就這樣開口。不要忍受委屈。」他的手在唐菀的頭上揉了揉就撤走,之後才叫唐菀送到了門口。

看著他和大公主一同上了宮車走了,唐菀卻看著宮車慢慢消失,心里莫名地生出幾分失望。

他……忘了繼續親她了。

明明那個時候,他是想要親一親她的。

都怪她大伯父。

心里對長平侯又生出幾分埋怨,唐菀唉聲嘆氣地回了屋子,沒精打采的,叫素月和素禾兩個年輕活潑些的丫鬟都偷偷笑了。

「姑娘,你是不是舍不得郡王走了?」清平郡王俯身要去親自家姑娘的時候,她們都躲在廊下偷看呢,看得都面紅耳赤的。若不是長平侯跳出來掃興,那現在她們見到的就不是一個沒精打采的唐菀,而是柔情蜜意的唐菀了。

素月潑辣些,便低聲對唐菀笑嘻嘻地說道,「若是姑娘真的這么舍不得郡王,明日姑娘如果進宮去見郡王,一定還有機會。」她和素禾嘻嘻哈哈地笑了,等青霧進來的時候聽到這樣的話,不由失笑半晌,之後坐到了唐菀的身邊溫和地說道,「不過郡王難得會這么主動。」

「郡王這也算是主動么?」唐菀想到了一件事,一邊叫素月去請唐逸過來,想和他說說東宮的差事,一邊對青霧好奇地問道。

不過想到鳳弈之前俯身靠近自己,她又忍不住紅了臉。

「已經算是很主動了。能令郡王情不自禁,俯身親熱,姑娘算是第一人。從前在宮里,郡王最討厭被女子近身,就算是我們這些服侍太後娘娘的老人,郡王也一向都不喜親近。」青霧見唐菀一張美貌的臉漲紅了,便耐心地對她說道,「郡王的性子乖僻,這可不是說說的。他對女子冷淡也不是一日兩日。能叫他竟忍不住在光天化日,咱們這些服侍的人面前親近姑娘,我剛剛看到的時候都嚇壞了。」

見唐菀捂著嘴似乎笑了,青霧便笑著說道,「不過既然郡王開了竅,日後只怕還會更主動。姑娘不必害怕,郡王這樣親近姑娘,都是因為喜歡極了姑娘的緣故,並不是有意輕薄。」

「我不怕他輕薄我,只怕叫人覺得我是個輕浮的女子。」唐菀忙說道。

「姑娘為何這樣說?」

「沒有成親就親熱成這樣……會叫人說閑話,說不守規矩吧。」唐菀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話又從何說起呢?」青霧雖然出身宮中,卻並不是一個恪守規矩的老古板,嬪妃們為了爭寵無所不用其極,她什么沒見過,不由笑著看著唐菀如花朵一般嬌艷的面容柔聲說道,「兩情相悅的感情,是無法用規矩約束的。更何況郡王與姑娘有賜婚在,日後乃是夫妻。這夫妻之間如果都要成親了還相敬如賓,客客氣氣的,那才叫人覺得大事不妙,不是么?」

見唐菀仿佛從未聽過這樣的話,青霧便溫和地說道,「如果訂了親還不熱熱乎乎地親熱,那也只怕是本就沒有感情吧。不然,若是互相有著喜愛的感情,又已經有了婚約,怎么會舍得不去親近,不去觸碰呢?」

只要不僭越了不該僭越的,過了界限,那未婚夫妻之間親昵些本是正常的事。

想到這些話,唐菀自幼喪母怕是沒有人教導,因此學到的都是那些刻板的,挑不出錯卻並無真心的教養,青霧不由對唐菀心生憐惜。

因為沒有人把她放在心上,因此唐菀才會只學到了規矩,卻沒有學過隨機應變。

如果有親生母親,那親生母親怎么可能不對自己的孩子提點一些私密的話呢?

「原來是這樣。兩情相悅的未婚夫妻,才會忍不住地想要親近么?」

那是不是說明她和鳳樟的婚事,她的的確確沒有半分心動?

因為和鳳樟定親那么久,唐菀只是努力地供他讀書,覺得自己很賢惠,卻從未想過和鳳樟親近。

唐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原來……她對鳳樟是真的完全沒有半分感情。

正一下子被青霧教了這樣的道理,她正在心里唏噓的時候,外面唐逸就已經過來了。這年少俊秀的少年人臉上掛著笑容快步走到了唐菀的身邊,先對青霧客氣地點了點頭,這才笑著問道,「這么晚了,二妹妹找我有什么事?」

他心情不錯的樣子,唐菀不由好奇地問道,「二哥哥為什么心情這么好?」她覺得唐逸在唐家並沒有什么可高興的,畢竟長平侯夫人是很不喜歡這個看起來頗有一些出息的庶子的,此刻唐逸臉上的笑容不知怎么說,有點狡黠的樣子,唐菀就很疑惑了。

「沒什么。」唐逸便笑眯眯地說道。

此刻,素月也一臉偷笑地進來,看起來也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這是怎么了?」唐菀見她也這么高興,便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侯爺和太太打起來了!」見唐逸不好說生父嫡母的事,素月便急忙上前跪坐在唐菀的身邊笑嘻嘻地說道,「姑娘不知道,鬧得可厲害了!大姑娘哭哭啼啼地去求老太太去了,侯爺的臉都叫太太給撓花了,嚷嚷著要休妻呢。一旁還有魏姨娘煽風點火的,熱鬧得很!」

魏姨娘是長平侯跟前最得寵的愛妾,給長平侯生了庶長子……能在長平侯夫人厲害的手段之下敢生庶長子出來,魏姨娘自然是厲害的。

唐菀對長平侯後院的妻妾相爭沒有興趣,不由蔫噠噠地問道,「又是為了大堂兄的事么?」長平侯庶長子唐逍也已經十九歲了,因長平侯夫人沒有嫡子,因此庶長子日後可能會繼承長平侯府的爵位,魏姨娘上躥下跳,在長平侯的耳邊吹了枕頭風,要給兒子娶一個豪族貴女,還叫長平侯給庶長子求一個差事,瞧著體面些。

長平侯自然是願意給庶長子體面些,不過長平侯夫人卻不肯答應,夫妻倆鬧了很久了,時不時就要鬧一場。

其實說起來唐菀都在想,長平侯夫人迫不及待地搶了二皇子給唐萱,是不是也是為了壓制魏姨娘母子。

她想了想就沒興趣了。

女人的後宅之爭,唐菀一直都覺得是一件沒有贏家的事。

為了那么一個男人,女人們先斗得你死我活,叫人看起來惶恐,又叫人提不起興致。

這種三妻四妾的男人有什么好爭風吃醋的。

還是打死干凈。

想到這里,唐菀突然愣了愣。

她何時開始,竟然變成了這樣潑辣的姑娘?

都是叫她家郡王給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