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2 / 2)

她以為唐萱成為二皇子妃就是榮耀至極,子孫們不管好壞都要聽她這老太太的話才是孝順,才是她大權在握,可是卻不知如今的長平侯府已經烏煙瘴氣了。

心里嘆了一聲,她沒有再說什么,裙邊微微盪起了一片華美的漣漪,轉身就進了宮。

宮里頭鳳弈正等著呢。

「二房的家產歸還了么?」鳳弈今日穿得依舊格外華美,襯著他俊美的臉,靠在軟塌上的樣子充滿了凌厲的俊美。

唐菀呆呆地看著他一會兒,這才急忙走過去說道,「還了。」

她嗅到鳳弈身上還帶著濃濃的葯味,顯然是換了葯,又已經喝過湯葯了,忙將今天帶來的蜜餞塞給他吃。鳳弈冷哼了一聲,看著已經送到自己面前的蜜餞。

纖細白嫩的纖纖玉指捏著透著甜蜜香甜氣味的蜜餞,近在咫尺,也說不出是蜜餞的滋味甜蜜,還是她身上的氣息更叫他感到甜蜜。他收了收凝固在她指尖兒上的目光,也不伸手去接,直接垂頭將蜜餞咬在唇齒里。

柔軟涼薄的薄唇輕輕地擦過她纖細的指尖兒,香甜柔軟。

他忍不住輕輕咬了一下。

唐菀就跟被燒了尾巴的貓兒一樣,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她面紅耳赤,手足無措地看著抬頭,用疑惑目光看著她的鳳弈。

「你,你,你……」她不知怎么,指尖兒的酥麻叫她一下子不知說什么了。

「你什么你,扶我起來,我們去給太後請安。」鳳弈一只手緊緊地攥在衣擺里,努力地忍耐才沒有把這個目光一下子變得瀲灧起來,瑟瑟發抖得叫他差點忍不住一口咬住她脖子的笨蛋吞到肚子里去。

看著唐菀又慌亂,又怕得退後了兩步,仿佛自己是洪水猛獸,清平郡王默念來日方長,算了算還有多久才能大婚,這才露出了不耐,仿佛不過是漫不經心,並沒有異樣的態度對唐菀說道,「快點!」

他看起來剛剛不過是不小心。

而且並沒有露出什么奇怪的樣子。

哪怕剛剛一下子灼熱的呼吸透著叫唐菀心里害怕的侵略的氣息,可是此刻清平郡王的光風霽月,叫唐菀一下子自責極了。

清平郡王是多么正直的大英雄。

可是她剛剛,剛剛卻把他當做登徒子。

「好呀。」她檢討了一番自己,又對正用疑惑和茫然的目光冷冷地看著她的鳳弈討好地笑了笑,見到他並未在意,越發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殷勤地扶著鳳弈起身,見他依舊如同從前那樣靠在她的肩膀上,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又急忙說道,「我,我剛才只是有些怕。」

她兩輩子加在一塊兒都沒有被男子這樣親近過,自然是很害怕的。

那些夫妻相處她也從不明白,可是她卻也知道,咬住指尖兒這樣的事,也並不是每一對夫妻都這樣做的。

「怕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鳳弈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冷淡地說道。

他俊美的臉依舊凜冽如同寒冰。

唐菀卻抖了抖。

她覺得這句話也很怪。

「你說的對。大概是我的錯吧。」她習慣溫順的模樣了,雖然面對長平侯夫人母女這樣的人,她會一下子強硬起來,可是對於鳳弈這樣愛護她,愛惜她的人,唐菀依舊是溫順而且柔軟的。

她仰頭對鳳弈露出了一個柔軟信任的笑容,那一刻,就仿佛懵懂的幼崽對信任的人類露出自柔軟的腹部一樣。鳳弈看了一眼,攥緊的手才微微放開,將嘴里的蜜餞囫圇吞了下去,淡淡地說道,「這蜜餞不錯,明天還要這個。」這蜜餞甜得叫他的心里都柔軟起來。

唐菀乖乖地應了。

她扶著鳳弈去給太後請安。

太後正見他們兩個過來,看著鳳弈一副虛弱地靠著唐菀的樣子,笑了笑。

鳳弈雖然是重傷,不過以鳳弈從前強硬的心性,一向是重傷也不會露出虛弱的模樣。

做武將的,只流血不流淚,哪怕受傷自然也依舊堅強,怎么可能會擺出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不過見鳳弈這樣親近唐菀,她還是高興的。

「你們來得倒是巧了。」太後就對唐菀笑著說道,「得跟你們說個好消息,阿穆叫人送了信兒來宮里,說是他母親的病情有好轉,阿穆說是你勸的。阿菀,你是個好孩子。」

叫鳳弈占占便宜就行了,別得寸進尺欺負軟乎乎又善良的小姑娘,太後便在鳳弈微沉的目光里把唐菀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拍著她的手柔和地說道,「阿穆也說,是你的話叫他母親想通了心結。雖然我不知她的心結是什么,可是……我覺得阿菀就是皇家的福星啊。」

她這話就有些厲害了。

唐菀忙起身誠惶誠恐地說道,「我怎敢當太後娘娘這樣的誇贊。」

她何德何能做皇家的福星。

「真的是福星。」太後想到昨日太康大長公主叫人傳到宮中的信兒,眯了眯眼睛,面上卻對唐菀溫煦地說道,「而且你還興旺皇家。你看,才把你賜婚給清平郡王,阿奕就平安而歸。如今,你又令廣陵侯太夫人恢復了健康,我似乎也比從前精神了好些,身子也康健起來。」

她這話叫唐菀有些迷茫,不由轉頭求助地看向鳳弈。

鳳弈雖也露出幾分疑惑,不過太後既然這么說必然是有用意的,便對唐菀說道,「既然是娘娘的誇贊,你就受著。難道你還受不起不成?」他頓了頓,偏頭淡淡地說道,「至少我能活著回歸京都……你這也算是旺夫了。」這笨蛋叫人死了都不敢閉眼睛,誰敢死?

就算是死了,也得從地底下爬回京都,好好地看著她。

「旺夫。」唐菀的臉越發紅潤。

她並不是一個八面玲瓏的性子,因此此刻被鳳弈這一個「旺夫」都已經羞得手足無措。

太後便微笑著看她說道,「沒錯。最旺夫的就是你了。」

她正誇著唐菀的時候,大公主便高高興興地進來。

見她一臉眉飛色舞的模樣,那笑容從眼底散開,仿佛天光都映照在她的眼底,唐菀不由心里也高興起來。

她還想問問昨日分手之後大公主有沒有去見南安侯呢,因此見了大公主便有些坐不住。

太後便笑著對她說道,「你們姑嫂倆去說悄悄話吧。」她放了唐菀快活地和大公主一同去說親近的話,且見大公主身姿高挑,唐菀柔弱纖細,這兩個女孩兒親親蜜蜜地湊在一塊兒叫人忍不住由心里歡喜,太後便搖頭笑道,「真沒有想到大姐兒竟然親近阿菀這樣的姑娘。」大公主是個厲害倔強的性子,本來最不喜歡的就是軟弱無能的人。

如二皇子鳳樟,大公主就很不喜歡鳳樟的軟弱。

可是大公主卻和唐菀十分投緣。

「阿菀的骨頭是硬的。」鳳弈便淡淡地說道。

甚至……能願意為一個死人守寡,有這樣的決心的姑娘,本就不該用軟弱來形容。

鳳弈想到這里,不由想到自己唇齒之下那柔軟的,散發著比蜜餞還甜蜜氣息的指尖兒。

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嘴角,又覺得這個舉動並不是他習慣的,便對正興味盎然地看著自己的太後問道,「今日您為何總是說她有福氣。」

「京都里有些傳聞,你姑祖母叫人傳了信來宮里給我知道,我自然是要先贊贊阿菀的。」

「什么傳聞?」鳳弈俊美的臉頓時一沉。

「你看看你,還是一副急性子。」見鳳弈冷哼了一聲,太後便溫和地說道,「不過是幾家勛貴不甘你的婚事被阿菀得到,又瞧著阿菀出身唐家旁支,因此想踩她一腳。你也知道,唐家無人給阿菀做主,他們就以為阿菀沒有人護著。」她頓了頓便對面沉似水的鳳弈說道,「那些勛貴豪族之前才贊了阿菀的人品,自然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說她人品有問題。不過他們這一回拿阿菀喪父喪母說話,說她命硬,克雙親不說,擔心日後克了你。」

「無恥。」鳳弈的臉色不由難看起來。

按理說他身為武將,本就是刀頭舔血,應該最忌諱的就是這種忌諱。

這些豪門不僅是要踩唐菀,簡直就是誅心,是誠心叫唐菀在清平王府的日子不好過啊!

「若她命硬,唐家怎么還沒有死絕?更何況我也命硬。他們是指著和尚罵禿驢?這不是沖著阿菀,而是沖著我來!」

鳳弈臉色鐵青地對微笑著看著他的太後問道,「竟然侮辱皇族。我為朝廷出生入死,背後有人侮辱我命硬?我倒成了不祥之人,成了罪過?這些話是從誰家流出來的,請您一定告訴我。」

太後見他大包大攬,明明京都非議的是唐菀,誰知道鳳弈卻搶了場子,心里一松。

她也是擔心鳳弈忌諱唐菀的身世。

若是這些流言蜚語叫旁人傳入鳳弈的耳朵,那還不如她先看看鳳弈的態度。

此刻見鳳弈已經露出了態度,太後自然是欣慰的,便笑著將那幾家在京都胡說八道的人家告知了鳳弈。

「你不要鬧得太厲害。」太後便對鳳弈說道。

「不鬧得厲害,他們就不知何為敬畏,不知何為尊卑,不知阿菀……我的尊榮任何人都不能觸犯。」鳳弈的聲音冰冷,俊美的臉上多了幾分肅殺。

太後不過是假假地勸了一句,見他一定要做出不依不饒的樣子,便也不勸了。

鳳弈剛剛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轉頭就有人詆毀他們夫妻,這的確是應該懲治。

然而唐菀卻不知有人背後說自己的壞話,而是跟大公主一同到了一處開闊的湖邊涼亭里,顧不得吃茶,只拉著大公主關心地問道,「南安侯……公主心願得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