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1 / 2)

第 88 章

長平侯看著這個剛剛被過繼的侄兒目瞪口呆。

「你,你說什么?」他覺得自己是聽錯了。

真的問他要這八千兩分紅?

唐逸這是想做什么?

「你還想要銀子?做夢!」長平侯夫人卻最看重銀子的,見庶子剛剛過繼就敢在這里大放厥詞,還想要八千兩,她的心都在滴血。

天知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長平侯夫人自從進門在唐家當家,就知道唐家只是一個面上光的貨色而已。雖然是勛貴,可是長平侯府其實並不怎么寬裕,不然當初長平侯夫人也不可能那么心心念念二房的家產。

再加上平日里如長平侯這樣不管家的,總是在外面胡天海底地花銷,其實唐家的賬面上總是緊巴巴的。這每年給各房在過年的時候的走動銀子都叫長平侯夫人喘不過氣,可是唐家從前只拿出三份兒就夠了。

如今唐逸過繼到了二房,竟然也想要這八千兩。

這不是要長平侯夫人的命么?

她去哪兒給二房尋這八千兩去?

見到長平侯夫人這么義憤填膺,唐逸不由露出了一個十分委屈的表情。

他單薄地,無助地站在那里,又帶著幾分堅強而勉強的笑容看向一旁看著長平侯夫人沒吭聲的二皇子低聲說道,「大伯娘何必對我這隔房的侄兒這樣吝嗇。」

「你一個庶子,也敢肖想八千兩?」長平侯夫人趕走唐逸不是為了叫這庶子去過好日子的,見唐逸看著自己沒吭聲,便順了順氣,冷笑著說道,「你伯父,叔父們用這些銀子是為了走動,為了交好外頭的世交權貴的。給你,你能做什么。」

她十分鄙夷,又冷冷地說道,「更何況二房從未領取過這份銀子,如今憑什么還要給你。」

這些年,因唐菀只是一個孤女,因此長平侯夫人從不會將每年過年的時候這八千兩在外頭走動的銀子給她。她說得理直氣壯,鳳弈卻微微變了臉色,霍然看向唐菀問道,「從前唐家從未給過你這筆銀子?」

說起來,這筆銀子應該按房頭給的,不過二房沒有人,因此長平侯夫人不給,也不可能有人去討要。唐菀點了點頭說道,「沒有給過。」

長平侯夫人見唐菀也這么肯定地承認二房從未領取過銀子,便帶著幾分得意地看向唐逸。

唐逸卻笑了笑,對長平侯夫人柔和地說道,「可是伯娘,當初二妹妹沒要這份兒銀子,是二妹妹體恤家中艱難,因此由著家里賒欠著罷了。二妹妹不要,並不說明這筆銀子二房不能領取。」他看著長平侯夫人繼續說道,「更何況,如今二房有我這個男丁……與從前不同。若說大伯父還在外頭交往權貴,如今我也要在各處勛貴之家走動。大伯娘只怕還不知道,最近給我下帖子的人家並不少,銀子對我來說,還是很要緊的。」

「從前二房沒有要這筆銀子,不過是叫唐家賒欠,阿菀從未說過不要。」鳳弈就在一旁冷著臉說道,「既然是按房頭給,憑什么不給二房?這么多年,當二房無人做主么?」

他一雙狹長的鳳眸冷冷地看向滿頭是汗的長平侯,見長平侯訥訥不敢說話,便冷笑了一聲說道,「阿菀性子厚道,不愛逼迫家中,因此由著你們賒欠。只是你們倒是把阿菀的客氣當做理所當然,難道覺得二房合該吃虧?從前霸占二房家產,如今賒欠阿菀每年八千兩銀子,怎么,你們唐家還想去衙門走一趟?」

他俊美的臉一片鐵青,長平侯夫人如今最聽不得的就是「衙門」。她正戰戰兢兢的時候,卻聽見鳳樟帶著幾分隱忍的怒氣說道,「王兄不必動怒。唐家不會賒欠二房這點銀子。」鳳樟覺得丟臉得幾乎顏面無存。

當看到唐菀與唐逸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自己,鳳樟覺得心口疼。

長平侯夫人……他沒有想到長平侯夫人為了每年區區八千兩,就如此面目可憎。

當初長平侯夫人侵占孤女家產鬧得滿城風雨,鳳樟這做女婿的就已經足夠丟臉。

如今京都之中尚且這些流言沒有平息,長平侯夫人竟然還要為了銀子斤斤計較?

就為了每年八千兩,如果再鬧得厲害了,鳳樟覺得自己絕對無法承受。

各地的皇族都在京都匯聚,如果這時候鬧出丑事來,鳳樟的臉就丟到全天下,風評敗壞到各地,只怕日後幾十年里都要在各地皇族的口中津津樂道。

一想到那種畫面,鳳樟就覺得眼前發黑,哪里還在意長平侯夫人委屈的模樣,只努力緩和了心里的怒意,對鳳弈勉強笑著說道,「王兄放心,唐家不會虧錢了二房。今年的八千兩,侯夫人馬上就拿給阿逸。」他的目光落在長平侯夫人的臉上,已經對長平侯夫人露出警告的目光,長平侯夫人雙手發冷的時候,卻聽見鳳弈冷冷地問道,「過去的賒欠怎么說?」

鳳樟猶豫了片刻,斬釘截鐵地說道,「自然全要補給二房!」

長平侯夫人看著二皇子呆住了。

二皇子知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么?

唐家哪兒來的那么多的銀子還給唐菀?

這么多年所謂的賒欠的八千兩,怎么也得有十萬兩銀子了。

就算是把長平侯府給翻過來,長平侯府也沒有這么多的銀子啊。

「殿下,這不行……」

「侯夫人難道還要與我在這里為銀子計較么?」鳳樟見長平侯夫人這樣可惡,竟然還要敗壞自己的名聲,一時之間只覺得心里生出無邊的厭惡。

他不由看了身邊的唐萱一眼,不知怎么,心里就少了柔情,多了幾分厭倦。

自從迎娶了唐萱,他的日子就沒有一日順心過。

唐萱不得宮中喜愛,如今連宮里都進不去,眼睜睜地叫鳳樟看著那些皇族女眷在宮中侍奉無計可施也就罷了。可是至少也不能拖他的後腿吧?

娶了一個唐萱,卻多了長平侯夫人這么一個岳母,鳳樟心里自然對唐萱也不是那么喜歡了。

「殿下,家里沒有那么多的銀子。」唐萱見長平侯夫人雙手發抖,不由露出幾分楚楚可憐,膽怯地扯了扯臉色鐵青的鳳樟的衣擺,微微側頭,用最美好的側臉面對著自己的丈夫,柔柔地說道,「更何況,咱們都是一家人,難道一定要為了銀子在這里斤斤計較么?咱們可是一家人呀!」

她不由紅著眼眶,扯著鳳樟的衣擺扭頭哀哀地看向唐菀,哽咽地說道,「二妹妹,我知道從前你在家里受了委屈。可是居家過日子,誰不會受委屈呢?我求求你,不要逼迫長輩,不要揪著從前的事不放了好不好?」

她這樣楚楚可憐地看著唐菀,唐菀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懶得理她。

唐逸卻在一旁輕笑了一聲,對唐萱溫煦地說道,「大妹妹,既然你這么心疼咱們唐家,知道家境艱難,那不如你把這銀子出了,豈不是皆大歡喜?」他笑容十分親切,在唐萱呆呆的目光里柔和地說道,「說起來,我記得當初大妹妹嫁入皇子府的時候,十里紅妝,將唐家的家產帶走了不少,都是為了大妹妹能嫁得風光。唐家在大妹妹需要銀子的時候竭盡全力,如今唐家正是需要銀子的時候,大妹妹為何不拿自己手中的嫁妝添補唐家呢?要知道,大妹妹,你與我們唐家可是一家人!唐家都沒那么多的銀子,難道你還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為了區區一些銀子,就如此為難,如此癲狂憤怒不成?她可是你的親生母親啊!」

唐逸連連嘆息,十分傷痛。

唐菀懷里抱著瞪圓烏溜溜的眼睛默默觀察學習的鳳念,目瞪口呆。

她轉頭看了看鳳弈,又看了看唐逸,覺得自己還是在一旁閉嘴吧。

英雄這么多,越發叫她成了一個沒用的人。

鳳念還點頭說道,「對!別不孝。親娘啊!」

他漂亮的小臉上滿滿地都是鄭重還有對孝道的敬重。

打小兒就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唐菀忍不住垂頭親了親小家伙兒的大腦門兒。

鳳弈橫著眼睛看著紅著臉的小鬼往自家王妃的懷里蹭了蹭,心里冷笑了兩聲。

等把小鬼的身體養好,看他怎么收拾他。

「既然唐氏心存孝道,那就將二房的帳給還了。」他臉色不耐地對啞口無言,瘋狂搖頭卻不知該說什么的長平侯夫人冷冷地說道,「阿菀養在唐家十五年,每年八千兩,這就是十二萬兩銀子。還有這些年賒賬的利息,算在一起,本王不多要你的,一共十五萬兩也就罷了。」他一副完全不計較的樣子,看著雙股顫抖的長平侯沉聲說道,「這十五萬兩,過年之前本王就要在王府見到。如果長平侯府不送到本王的府上,本王只好帶兵往二皇子府上討要。」

「別!」鳳樟急了。

若是鳳弈去二皇子府聲勢浩大地討債,他還有臉么?

只是他的話鳳弈懶得理會,不過是通知了一聲也就算了。

倒是唐逸,先把長平侯手中還沒有十分熱乎起來的兩千兩銀票拿出來,又見外頭一個小廝臉色慌張地拿了八千兩銀子。

他是個誠實的人,不過是笑了笑,拿了其中的六千兩,擺明了是一個並不貪婪的人,只拿著這八千兩對面如土色站在一旁的唐逍輕輕道謝說道,「多謝大哥勸說伯父過繼了我。若沒有大哥,我又怎么拿得到八千兩銀子呢?」他笑容十分可愛,唐逍卻已經不知該如何回應。

倒是長平侯已經捂著頭踉蹌地退後坐在了椅子里,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