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2 / 2)

她覺得怡和郡主能有這樣的手段,她還擔心什么呀。

「如果哥哥與嫂嫂不回侯府,那就極好了。」唐菀便對怡和郡主說道,「那府里烏煙瘴氣的,何苦看見了心煩。」她覺得唐逸不搬回侯府去,一則是叫人覺得唐逸雖然襲爵,從伯父的手中拿到了爵位卻依舊對長房十分溫和恭敬,並沒有把長房趕走,十分仁義。另一則倒是她也放心一些,那什么唐家的各種不好的名聲不能沾染到如今正在翰林的唐逸的清譽。

她見唐逸正笑眯眯地跟臉色冷淡的鳳弈說著什么,便好奇地問道,「哥哥在和阿奕說什么?」

「都是翰林院的那些事。他如今在翰林院站穩了腳跟,看見誰都要得意地炫耀一番。」怡和郡主一邊笑,一邊小心地給鳳念扯了扯蓋在身上的小毯子,低聲對唐菀說道,「而且還有一件事,我覺得夫君襲爵是很好的事。」

「什么事?」唐菀關心地問道。

「就是三妹妹的婚事。」

「是了。哥哥襲爵,三妹妹的婚事就好說了。」

唐菀便點頭說道。

唐艾的婚事,說起來,唐艾生父嫡母俱在,哪怕唐逸要給唐艾說親,可一個隔房的堂兄哪里比得上她的父親嫡母?

想要插手唐艾的婚事,唐逸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唐菀本想著等唐逸要給唐艾說親的時候,自己帶著清平王府的侍衛們往唐大太太的面前一站……逼著她答應了唐艾的婚事也就行了。

如今唐逸成了長平侯,就是整個唐家也是說了算的,他給唐艾一個庶出的隔房堂妹說親,其實算得上是唐艾臉上的光彩,唐大老爺心里不樂意也不能說話。見怡和郡主微笑,唐菀忙問道,「哥哥想給三妹妹到底說誰啊?」

「是他的一個同窗。今年也中了,中在二甲上。」怡和郡主笑著對唐菀說道,「比你哥哥年長幾歲,從前一心讀書,因此沒有成親,也沒有婚約。家里雖不是什么顯貴門第,不過卻也十分富庶。難得的是家風清白,人口簡單,四個兄弟都是同母所出,十分友愛。他不是長子,也不必娶一個能干的妻子做長媳,只想娶一個性子和順的妻子。倒也不在意嫡庶之分。」

這聽起來倒是很好的婚事了,唐菀連連點頭說道,「三妹妹本就更喜歡讀書的人。什么時候叫三妹妹去見見那人是什么樣兒,如果相中了,咱們就再說別的。」她對唐艾的婚事還是很上心的。

「我也是這么說。咱們自己個兒說得這么好,怎么招人喜歡,其實都沒用。得三妹妹自己去見了,覺得自己願意跟他過日子,心里是歡喜的,那才叫美滿。」怡和郡主說道。

她這么有經驗,唐菀便好奇地問道,「嫂嫂從前也是這么相中我哥哥的么?」

太康大長公主邀請唐逸去過大長公主府。

那時候怡和郡主是覺得見到唐逸,心生歡喜,願意托付終身,因此太康大長公主才越發地善待唐逸的么?

怡和郡主在唐菀清澈的目光下紅了臉,有些羞澀,卻認真地點了點頭。

「是啊。那時候第一次看見他,我就覺得心生歡喜。」她輕輕地說道。

那時候她遠遠地藏在秀樓里看著那笑若春風的俊秀少年迎面而來,看似柔和良善,可是卻目光清明,對身邊服侍自己去拜見大長公主的美貌丫鬟溫和卻並不多看,也對大長公主府的金碧輝煌欣賞卻無艷羨,她就想,那人真是一位君子啊。

被君子所喜,一定是很幸福的事。

看見他的第一面,她其實就願意嫁給他了。

不過對小姑子說這樣的話,於怡和郡主的教養不太一樣,她很不好意思。

唐菀跟她的性子差不多,倒是也明白這種不好意思。

她不過是心里想到才問了這一句,見怡和郡主臉紅了,便也不多問了,轉而去問別的事。

等唐逸夫妻從王府走了,唐菀今天心情真的美滋滋的,且見鳳念與兩個小家伙兒都醒了,本著東山郡王乃是鳳念的親爹,她便把東山王妃母子的處置,唐芝被發還給了東山郡王的事兒告訴了鳳念。

鳳念臉色毫無異樣,倒是欣慰地對唐菀說道,「陛下隆恩呢。若是含哥兒與他母親都回去娘家了,那父親身邊豈不是沒有服侍的人了?把唐氏還給父親,父王也能有個照顧他,陪伴他的人,不孤單了。」

他並不對鳳含要跟生母回歸母族有什么心疼的。

東山王妃在大牢里的時候承認自己當初也對他的生母下過毒。

她是殺了自己母親的凶手。

還能叫鳳念對凶手的兒子有什么兄弟之情呢?

更何況鳳念總是覺得,這同父不同母的兄弟之間,兄弟之情有點像是笑話一樣。

還真以為這世上有那么多妻妾和睦,娥皇女英不成?

他雖然年紀小,可是也知道一個男人如果有了很多的妻子,那無論妻妾還是那些孩子就幾乎都是仇人,更遑論是在皇家。

他對鳳含要可憐兮兮被趕回母族毫不心疼,並未理會。

因他也才四歲,尋常人也不能用寬容大度來要求他,因此,對於東山王府鬧出這么大的一件事,東山王妃母子被休回娘家這件事,鳳念一聲不吭,也沒有人來責怪一個小小的,尚且需要長輩照顧的孩子。

然而除了東山王府這件事之外,鬧得最叫人側目的就是長平侯府爵位更迭之事。

因皇帝對唐家的所作所為厭惡透頂,因此將長平侯的爵位交予唐家二房嗣子唐逸這件事,旁人不過是說一句這怡和郡主下嫁的夫君實在是運氣好,過繼到了唐家二房成了嗣子,迎娶郡主,有一個做了郡王妃的妹子,如今自己也襲爵了。

至於唐大老爺失了爵位,那也是自作孽。

沒見景王被氣成什么樣了?

如今還倒在病榻之上。

唐芝那一天那么么哭鬧,簡直成了京都的大笑話。

可旁人覺得唐家成了笑話,事不關己嘲笑兩聲也就罷了,長平侯府卻已經震動不休。

唐大老爺從宮里被拖出來就頭痛欲裂,在病榻上翻滾了好幾天,等他好一點了的時候,木已成舟,唐逸早就已經往宮中謝恩,拿到了爵位。

如今他倒徹徹底底成了白身。

不說如今與皇帝稟告不願在長輩尚在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回來住侯府的唐逸,唐大老爺心里早就沒有這個敢跟自己爭奪爵位的逆子了。在他心里,唐逸竟然歡天喜地是接了爵位,而不是惶恐不敢接受,苦求皇帝把這爵位還給長房,就已經大逆不道。

只是最近唐逸雖然也時常來侯府請安,可因太夫人恨毒了唐逸搶了兒子爵位,閉門不見,因此唐逸這幾日也只不過是在京都眾人異樣的目光之下在侯府門口磕個頭就走了,並沒有進來。

唐大老爺找不著唐逸出氣,自然也要發泄,他就找上了唐三老爺。

如果不是唐三老爺夫妻在東山王府上躥下跳,攛掇著唐芝在景王府門外丟人現眼,皇帝怎么會動怒奪了他的爵位?

唐大老爺才好沒多久,就跟唐三老爺鬧起來了。

唐大太太知道唐逸襲爵以後,已經吐了好幾回的血了。

在侯府經營了這么多年,她費盡心機,可是如今卻便宜了二房與唐逸,幾十年的心血成了一場空,甚至連誥命都丟了,成了白身婦人,唐大太太能忍得了么?

無論是想到唐逸日後做了侯府的主人自己的下場,還有對唐萱的沖擊,甚至二房的得意,只說唐大太太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積攢的那些侯府的公中的金銀家產,竟然一夜之間就被唐逸與怡和郡主摘了桃子,白白管家這么多年,一切都成了給別人積攢操心的,唐大太太就不能忍受。

她恨不能生吃了唐家三房的每一個人,難得與唐大老爺夫妻同心,男人杠上男人,女人就杠上女人。

「下流的娼婦,不知廉恥的賤人!」她沖著唐三太太破口大罵說道,「害了唐家,害了整個侯府,還有臉活著?你這個做娘的也是!養的丫頭做出這么不要臉的事,你也不是什么清白干凈的!」

她氣勢洶洶,哪里還有半分侯府婦人的貴氣與矜持。

若說從前唐三太太還怕她這個當家的侯夫人,可如今這嫂子也不過是個白身罷了,她怕她做什么?三房雖然也得罪過二房,可也沒有跟長房一樣得罪得那么深,幾乎是生死之仇。

她也跳起來指著唐大太太冷笑著說道,「下流的娼婦,不知廉恥的賤人?大嫂子這是在說誰?說的是大丫頭吧!下流不知廉恥,勾引妹夫,暗中苟且,不就是她這個長姐以身作則么?要不是她做了這樣不要臉的事,壞了唐家姑娘的清譽,我的女兒們被她連累嫁不出去,能落到如今不得不攀附權貴為人做妾的地步么?我不清白干凈?大嫂,你更是不清白的下流貨!」

「你說什么?!」

唐大太太氣得渾身發抖,想不到唐三太太竟然敢跟自己鬧起來。

她怎么敢這么不心虛,不畏懼她這個長嫂?

「我說什么?我說你才是那最下流不知廉恥的,把大丫頭養成個連二皇子都厭惡的毒婦,賤婦!」唐三太太便冷笑了兩聲,撫掌大笑這說道,「如今我倒是要看看,她還怎么在皇子府里擺侯府千金的款兒。」

她的阿芊好歹是二皇子寵著的,至於唐芝……唐三太太心里覺得惶恐,可是也不能叫唐大太太知道啊!心里藏著不安,可唐三太太還是要把唐大太太給打壓下去,便惡狠狠地說道,「日後少在我的面前充侯府夫人的德行!你可不是侯夫人了!」

不是侯夫人了。

這句話如萬箭穿心,硬生生地扎在唐大太太的心里,她眼前一陣陣地恍惚。

她機關算盡,嘔心瀝血,如今卻什么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