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鳳樟與她尚且是新婚夫妻的時候,恩恩愛愛 ,什么事都不瞞著她,唐萱當然也知道許多關於二皇子府里的機密的事。
如今,既然眼看著鳳樟已經不成了,唐萱當機立斷。
就如同當年她下手搶奪妹妹的未婚夫君一樣當機立斷,干脆利落。
鳳樟已經不止自己該怎么面對這一切,跪在那里,看著唐萱毫不猶豫地出賣著自己,臉上露出了奇異的表情。
他似乎想笑,又似乎想流淚,最後卻只化作了一個扭曲的表情。
「阿萱,你我夫妻這么久,當初,我那么信任你才將這些告訴你……」
「殿下既然已經不能回轉,何必拖著我一起死呢?」唐萱頭也不回地柔柔地說道,「我知道殿下曾經心里有我。若是心里曾經顧念我的幾分好,那就放了我,別叫我與殿下陪葬吧。殿下當真這樣狠心么?你我做過夫妻,殿下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我陪著殿下去死呢?殿下,」
她轉頭,用瀲灧天真的表情看著鳳樟,真誠地對他問道,「殿下就不能為我想想么?雖然我出賣了殿下,可是這輩子我都會記得殿下的。殿下那么善良寬容,請殿下原諒我這一次吧。」她祈求地看著鳳樟,仿佛鳳樟要抱怨怨恨她的話,就是一個不善良不寬容的混賬。
鳳樟從沒有遭受過這樣的話。
他曾經多么的喜歡唐萱那美好的,總是寬容善良的美德。
可是如今,當這樣的話語落在鳳樟自己的頭上,他才感覺到了無比的憋悶。
那是無法反駁,可是卻悲憤無力的難受。
這種難受,除非是一巴掌抽在唐萱的臉上才能出得這一口氣去。
怪不得大家都喜歡打唐萱的臉。
鳳樟看著唐萱很久,動了動手指,卻無力地跪坐在一旁沒有再說什么。
唐萱這才轉頭對皇帝繼續磕頭,飛快地說道,「還有二皇子氣死東山郡王這件事,郡王才死,二皇子就在府中格外歡欣,喜不自勝。」這話並不算是罪過,畢竟誰和誰沒有一些仇恨呢?可是當唐萱這樣揭露鳳樟,卻叫人都皺起了眉。
看著鳳樟已經失魂落魄地在那里,一副牆倒眾人推的樣子,皇帝沒想到鳳樟看中的竟然是這么一群女人。
當二皇子府出了事,她們一個個忙著撇清,沒有一個願意與二皇子共患難的。
他不想為二皇子的事繼續煩心了,只叫一旁的侍衛去二皇子府取唐萱口中的密信,這才冷冷地看著鳳樟說道,「眾叛親離……你真是叫朕失望。」沒有得到過一個女人的真心,二皇子自認春風得意,又有什么意思。
鳳樟閉目流淚。
許久,他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仰頭看著皇帝大聲說道,「兒臣的確說了這樣的話,又有什么不對!父皇只珍惜太子,又何嘗愛惜過兒臣?父皇疼愛廣陵侯更甚於兒臣,把兒臣看得若有若無,兒臣做什么父皇都覺得兒臣無能!兒臣不能抱怨,不能嫉恨么?更何況,當初是太醫院診斷太子子嗣艱難,兒臣不過說出自己的懷疑,也是對皇家忠心一片,又有什么罪過!」
他這些話說得越發可憐,然而太康大長公主卻很看不上他這樣子。
當然,太康大長公主也看不上唐萱那幾個二皇子的小妾,只冷冷地說道,「太子子嗣艱難這件事,是我協同太醫院蒙騙先帝。這件事,不僅我知道,太醫院知道,甚至太醫院還有秘密記檔,全都可以證明太子於子嗣上並無妨礙。這記檔還有當年的印記,有我,有當年數位對皇家忠誠,決不妥協先帝貴妃的宗親一同按壓的印記。沒有人可以偽造。」
因為其中有幾位德高望重的宗親已經年邁過世,所以,留下的印記已經算是絕筆。
鳳樟嘶吼著,卻沒想到太康大長公主說了這樣的話,一時呆住了。
「什,什么?!」
「當年先帝貴妃猖獗,先帝也年老糊塗,為了保全太子,太醫院才會冒死哄騙先帝貴妃。只是他們也擔心這件事日後會被人拿出攻殲質疑太子,所以才會留下秘密記檔。」
「可為什么先帝駕崩,父皇登基以後這件事都沒有……」鳳樟急了。
太康大長公主並不是胡說八道的人。
可是,可是怎么可能。
太子怎么可能會子嗣順遂。
「自然是因為還想看看,誰這么野心勃勃,誰還躲在暗處,覬覦皇位,意圖謀逆。」
太康大長公主的話令鳳樟心里一緊,只覺得窒息。
是了。
當知道太子子嗣艱難,有些野心的人都跳了出來。
比如他……
若是這樣,那他還有已經死了的東山郡王在皇家人的眼里,豈不是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更加鳳樟霍然抬頭,不敢置信看向上首的,是太後一句疲憊的話。
「太子子嗣艱難這件事的確是假的。可是二皇子你……被人下了葯,絕了日後子嗣這件事,卻的的確確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