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如何部署(1 / 2)

絕代梟妻 天心明月 4063 字 2023-02-20

從此,今生無論有多少歲月,在這條路上,他只能獨自走過,他的能夠溫暖他歲月的人,從未屬於過他,卻再無屬於他的可能。她的陪伴,如此短暫,卻讓他咀嚼終生。

「繼續打撈,這片海域,一寸都不能放過,三天之後,我要結果!」尤瑞的話,順著海風吹到紅鷹的耳邊。

紅鷹雖感震驚,卻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答應下來,「是!」

打撈這片夏威夷島最為繁華的海灘,除了要對這片海域全部封鎖之外,還要調遣船只,集中潛水員,三天三夜,沒日沒夜地打撈,只有這么做過的人才知道會耗資多少。而,三天,就算打撈起來,能夠得到一具死屍,都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事了。

不能不說,那個女人,真是幸運!

短暫的三天,凡塵盛世眨眼即過,對尤瑞來說漫長得有如過了一生一世。他從海邊回來就一直呆在別墅里,坐在陽台上,看著那邊的打撈船來來往往,吆喝聲聲,熱鬧非凡。他們只是在做一項平日里要做的工作,但對於尤瑞來說,那里是他的整個世界。

他手里的紅酒杯空了又滿,滿了又空,盛滿日頭,又注入月光。莽山鐵頭的毒液在紅酒的催動下,在他的四肢百骸亂竄,他卻猶不自知。

三天後,他終於起身,站在司微語住過的東頭房間門前時,他習慣性地想要抬手敲門,卻驚覺,里面其實已經無人。他推開門,或許是因為身體依舊虛弱的原因,恍惚間,似乎看到司微語坐在床邊,正皺眉地看著這邊,不耐煩地問他:「你吵醒我了?」

尤瑞想說,該吃飯了,他自嘲地一笑,往前走了幾步,站在朝著東面的方向,正是夏威夷群島早晨的時光,太陽從海平面上升起,只露出了半邊,紅的顏色如煮熟了的咸鴨蛋般,他猶記得,司微語在午時日頭正盛時刻時,臉上便是這般紅潤的光景。

這一晚,他宿在這里,平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的樣子,紅酒杯就在旁邊,向來量至一半的酒杯,頭一次空到了清晨。

夏威夷島的東面,沿海的地方是這座島上最好的別墅群,當然,除了尤瑞的那種花園獨棟別墅之外。旁邊是大型的超市,各種游樂場所。

早晨,超市的門剛剛打開,便有人推著車進去了,頭發隨意地挽起,穿著一身米白色的寬松的亞麻孕婦裙,裸露著小腿,腳上是一雙平底軟皮的鞋子。門口的服務人員看到她都是微微一笑以示好。她是個東方女子,在這里,東方人很常見,但她卻是不一樣的,長得很美,是那種一見傾心,二見傾城的美。她的氣質很嫻雅,整個人總是處於一種柔和的氛圍中,只要看到她,你會一整天都很愉快輕松,似乎靈魂找到了歸宿。

這女子是三天前開始來這個超市購物的,她除了第一天買了很多東西,之後每天只買當日的食物,每天都按時過來,每次過來,都帶著沉靜的笑,顯得和善和清靜。她的腹部微微凸起,寶寶的月份並不重,步行而來,買了東西之後,也是自己提著,從超市門口出來,然後右拐去往海邊的方向,那里是一片高檔的海邊別墅。

這女子,便是司微語。海邊的那棟別墅離司微語出事的地方很近,不過四五里的路程,是三年前徐向晚一時興起在這里買的房子。

那日,她將車開著沖向海里的時候,便預先開啟了敞篷,在車入水的那一瞬間,她打開安全帶,身子在副儀表台上一蹬,整個人便滑入了海中,她在海里憋氣潛行,向東面的方向游了約三四里的後,隨著從海灘撤出的游人離開了這片海域。

只能說司微語的運氣很好,上岸後,一個來自印度國家的女子送給了她一身紗麗和頭巾,她將玲瓏的身子和一張迷惑眾生的臉裹好後,融入從海灘撤離的人群,躲過了銀獅的人。

徐向晚一向都喜歡把鑰匙藏在門前的地毯下面,這里也不例外。屋子有人定期打掃,保持得很干凈,櫃子里有徐向晚之前准備的衣服,她還在床邊的櫃子里找到了幾百美金的現金,倒是緩解了她如今落魄的局面。

從住的地方到超市不過兩三里的路,每日里來回走一趟,對身體是極有好處的。司微語這幾日讀了幾本關於孕婦的書後,就打消了開車的念頭。她拎著袋子從超市回來,才進了入戶花園,看到倚在門口抽煙的人,倒是吃了一驚。

「厲琨?」司微語有些不確定地喊了一聲,不是不認識眼前的人,實在是,她不敢相信他們這么快就找來了。

厲琨看似很辛苦,是那種長期處於焦慮狀態才有的疲憊,他眯著眼,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又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日頭,確定不是夢,才走過來,一把將司微語抱在懷里。

沒有語言可以形容這些日子以來他們的苦楚,更沒有語言可以形容此刻看到她後的心情,是那種失而復得,死而復生的喜悅。「終於,找到你了!」厲琨說完,吸口氣,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拍拍,然後松開她,從她的手里拎了袋子,扶著她上台階。

司微語開了門,兩人在迎東面的窗前坐下,兩百七十度落地窗,著目處是粼粼的波光,撲面而來的是潤濕的海風,白色的柔紗窗簾迎風起舞,窗外是夠著窗的芙蓉花樹,這種早晨的時光,對兩人來說,都很難得。

面前的桌上,是一整套泡茶沏茶的工具,司微語灌了半壺水,打開電磁爐,便聽到水加熱時嗤嗤嗤的掙扎聲,等水開的功夫,司微語笑著問道:「怎么找到我的?」

「你被銀獅帶走後,我們便跟著過來了,進來很不容易,也多虧了喬離,藏在商船上上來的,上岸就和銀獅的人干了一仗,王虎中了一彈,好在傷的是左臂。」見司微語看過來的目光一緊,厲琨忙接著道:「是皮肉傷,沒傷到筋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後來呢?」水開了,司微語在涼水的過程中,將茶葉撥了出來,放進紫砂壺里,然後將烹好的茶倒了進去,頓時,一股清香便溢了出來。司微語蓋上茶蓋,抬目望著厲琨,等著他的答復。

厲琨嘆了口氣,道:「我們就開始到處找你,好不容易打聽到你在這里的住處,是尤瑞在海邊的那棟別墅,我們在旁邊潛伏了兩天,卻根本就沒有看到你出入,喬離潛進去過一次,差點受了傷,後來才知道,原來你被尤瑞帶走了。前些日子,聽到海邊的那場車禍,見銀獅的人將整個海灘守得嚴實,才猜想恐怕駕車的人是你。我們在整個夏威夷群島所有關口都派人守著,既怕你出現,又盼著你出現,守了好幾天。後來,我想到你若是逃出來了,也未必會急著出去,就和國內聯系,打聽到了徐家和葉承在這邊的住處,這不,就守到你了。」

「辛苦了!」寥寥幾句話,司微語卻從中聽到了他們的艱辛,只怕最受煎熬的還是每日里對她的擔心,「他們呢?」

厲琨抬腕看看表,道:「估摸著快過來了,就算來,也只有喬離和王虎,其他的人,暫時不會露面,怕樹大招風。」

說話間,門鈴就響了,司微語安坐不動,泡茶、溫杯……所有動作做得一絲不苟,優雅萬方。而厲琨幾乎是跳了起來,槍支端在手中,不怪他如此反應,實在是這些日子以來的緊張,讓他有了這種瞬間反應。

「不用擔心,來的是自己人!」司微語說完便要起身。

「我去!」厲琨攔住了她,不容她拒絕便到了門邊。

他依舊很謹慎,並沒有開門,而是從門邊上的玻璃里側目看去,看到來人,才把門打開,進來的是喬離和王虎。

司微語已經跟了過來,含笑看著兩人,王虎還好,反應很正常,而喬離,則只是掃了她一眼,理也未理便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到茶桌前坐下,端起司微語泡好的茶一飲而盡。

司微語和王虎打過招呼,看到司微語的一瞬間,王虎才松了口氣,整個人卻是累趴了,他往旁邊的沙發上一歪,便夢周工公去了,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在想,如果找不到司微語,如果司微語出了事,他該如何向徐默塵交待。

說實話,這是平生頭一次,他違反了規矩,沒有在第一時間把司微語失蹤的消息傳回國內,除了是他自己不想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司微語讓喬離帶給他的話,「如果想徐默塵活著,就不要告訴他!」

王虎當然想徐默塵活著,他也多少知道些國內的消息,一場軍演,其實是一場真正的戰爭。

司微語走過來,在喬離對面坐下,她又斟了一杯茶,遞到厲琨的手里,才笑著看向喬離。喬離抬眼看過來,眸中是毫不掩飾的怒意,不待司微語開口,便道:「很有能耐啊,騙過所有人,怎么,對徐默塵不滿,想投奔尤瑞?」

「你胡說什么?」厲琨一聽便怒了,生氣歸生氣,他決不允許任何人侮辱司微語。

喬離不過是一時氣急,口不擇言,被厲琨吼了一嗓子,他才醒過來,自己到底都胡說八道了些什么,不由得很是愧疚,嘆了口氣,也就不再開口了。

司微語淡笑了一下,她自然沒有錯過喬離明顯憔悴的神色,臉色顯白,眼皮耷拉,眼窩處是可以堪比國寶的黑眼圈,雙唇上起了一層死皮,這哪里是那個風流韶華的喬家三爺?倒像是顛簸流離的亂民。想到這里,司微語笑意更深。說實在的,喬離這般罵她,實在是輕的了,但如果讓她重新選擇一次,她依舊會這么做,這是將損失降低到最小的唯一辦法。

喬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卻依舊是抑制不住心頭的怒氣,他再次開口道:「說真的,我現在非常佩服徐默塵,得了你這樣的女人,還能活得這么健康,我自認我是做不到的。估摸著,我早八百年就心臟早搏死了。」

司微語愣了一下,喬離卻不待她說話,便起身了,「我去休息了!」他說完便自顧自地上樓了。

厲琨很不滿喬離這般說話,他雙唇緊抿,望著喬離背影的眼里有火光在跳躍,雙拳緊握,蓄勢待發的姿勢落在司微語的眼里,是那般貼心。在這些日子里,最為擔心的是他和靳寇,還有跟了司微語的那十來個人,而最沒有心理負擔的也是他們。王虎也好,喬離也罷,他們對司微語,有的是受人之托,有的是含有其他情愫在其中,但絕不是能夠和司微語同命運共生死的人。只有他們這十二個,也只有厲琨和靳寇,他們的生命因司微語活著而精彩,他們也會跟著司微語的隕落而熄滅。

「去休息吧!」司微語望著厲琨,他的一張臉已經不能用憔悴二字來形容了,但精神卻在看到司微語的瞬間重新煥發,才沒有王虎他們的難以支撐。

「你幾點吃飯?」厲琨問道。

「不用管我!」司微語鼻頭有些酸,她知道厲琨這么問,是惦記著要起來給她做飯,「我現在情況好多了,能夠自己照顧自己。」

「我睡兩個小時就起來,你不要自己弄飯!」他說完,便起身去了客廳,在沙發上歪了下來,和王虎頭頂頭,幾乎是瞬間,便鼾聲大作。

司微語起身走到窗前,日頭漸起,風光大好,一切都平靜得如同靜好的歲月,可她卻知道,決戰的日子,其實已經不遠了。

南海半島位於大陸板塊的南面,臨近黃海的渤海灣區域,這里四季宜人,草木繁茂,面積雖廣,但因是軍事用地,無居民,連進海打漁的漁民也少從這里經過。

南海半島,葫蘆形的島嶼,北面的一塊與大陸板塊連接,南面的一塊面對著海平線的方向。中間,葫蘆腰身的地方,是南北臨界點,軍演將會在這里吹響號角。時間雖離之間定的十五日不遠了,但也並不近。

臨時搭建的活動板房里,空調、桌椅、投影儀,等等一切會議所需的設施一應俱全,徐默塵靠坐在最下手的位置,連史岩坐的點都比他靠近主席位。這是他質疑選擇的位置,手指輕輕地在座椅靠背上輕輕點擊,並無聲響,他神情淡然地看著前方,那是一扇窗,目光透過窗口,可以看到低矮的野花叢,稍遠是野芭蕉林,再遠處,便是深藍色的海水,雨過天晴的天氣,湛藍的天空,閑雲聚散,卻讓看景的人心情越是煩躁。

這會,已經開了一個早晨了,徐默塵掃了一眼腕表,再過一刻鍾,就是中午十二點了,到了吃飯的時間了。隊伍是昨日拉進來的,如他所料,他們要駐守的是遠離大陸板塊的南面,補給會比北面艱難得多。原本今日就要開始的軍演,如今卻被軍委的人再次橫插一杠,不用來聽這會議精神,他都知道,必定是洛家那死老頭又出了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