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一寸金05(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2140 字 2023-02-21

第5章一寸金05

「來人——」

鐵臂環腰,不堪一握,可霍危樓卻立刻沉聲喚人!

邀月閣前的幾個綉衣使本就被那巨響驚動,此刻聽令而至,轉過拐角後,卻都是一呆。

他們的侯爺,和仵作姑娘,怎么就……抱上了?

霍危樓指了指三樓,「橫梁無故墜下,差點傷人,上去看看。」

怪道適才有重物墜地之聲,竟是橫梁掉了下來,三樓之高,又是合抱粗細,若砸在人身上,再如何鋼筋鐵骨亦要血濺當場,雖然猜到霍危樓是為了救人才如此,可幾個綉衣使轉身離開時,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實在是太稀奇了!

他家侯爺身邊連個女婢也無,如今擁佳人在懷,實在是前所未見。

腳步聲轉角進了樓里,霍危樓才再垂眸看向懷中。

薄若幽僵在他胸口,面上驚懼未消,小臉亦失了血色,一雙清淺見底的眸子,此刻透出幾分神魂未定,如受驚的小鹿一般,本就是一張毓秀貌美的容顏,此等神情,便更透出驚心動魄的楚楚之姿,霍危樓鳳眸沉了沉,「嚇著了?」

霍危樓語氣不過尋常,可少了那泰山壓頂般的威懾和冷酷,在薄若幽聽來,便似若和風細雨一般,她意識回籠半分,不禁垂眸再看那朱漆橫梁,這一看,冷汗盈了滿背。

若無霍危樓出手相救,此刻的她多半已被砸碎顱骨脊柱而亡,不僅如此,胸骨肋骨皆要碎斷,斷掉的胸骨或許會直刺心脈,神仙也難救。

薄若幽心有余悸的吞咽了一下。

霍危樓還攬著她,此時臂彎剛一松,薄若幽的身子便是一晃,她有些站不住。

霍危樓只好將她托扶住,聽見樓里腳步聲越來越高,又帶著她往後退了幾步,適才變故突然,若樓上有人,便是蓄意謀害,若無人,霍危樓只怕再有重物墜下。

霍危樓往後退之時,將薄若幽往身側一帶,這是個庇護的姿勢,若當真再有墜物,他身量高挺,肩寬體闊,便可將她全然擋住。

寒風忽也消失,薄若幽籠罩在了他的陰影里,再抬眸去看時,只見霍危樓刀削斧刻般的輪廓透著迫人的冷硬強悍,尋常叫人膽寒,此刻,卻莫名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僵住的呼吸松開來,仿佛被凍住的血液亦重新在四肢百骸流淌,她覺出還倚著霍危樓,忙退開一步強自站穩,然後才呼出口氣道,「多謝侯爺相救。」

霍危樓目光大半落在高樓之上,並未立刻答話,很快,幾個人影從欄桿後探出,向下面喊道,「啟稟侯爺,樓上無人,所掉橫梁當是榫卯年久腐朽之故。」

霍危樓收回目光,這才看向薄若幽。

薄若幽雙手交疊在身前,攥的極緊,腦袋微垂著,領口處露出一截秀美的脖頸,霍危樓看出她余驚未消,只問,「這么早,來此處做什么?」

薄若幽深吸口氣抬起頭來,指了指二樓飛檐外側,霍危樓隨她目光看去,剛看過去,眸色便是一沉,雖然一層素雪蓋著,可仍然看得出,那邊緣少了兩片灰瓦。

邀月閣在侯府東北方向,為花林圍繞,白玉為階,形制大氣,雕工精美,春秋時節登高望遠,可俯瞰整個侯府,而如今隆冬正月,此地幾乎無人來。

二樓一周的飛檐皆無損毀,唯獨此處掉了兩片灰瓦,霍危樓狹眸,再看了看剛才薄若幽站的地方,「你是在找那兩片瓦?」

過了這片刻,薄若幽已強自定下神來,「是,最近一月,青州府下過三四場雪,每次都要隔上幾日,這時節雪積不化,若能依著層雪找到瓦片,或許能知道大概何時掉下的。」

薄若幽說完看著那掉下的橫梁嘆了口氣,本來看雪層就不易,如今這般一砸,想必難以分辨了,她一時愁眉苦臉的,霍危樓看著她目光漸深。

很快,樓上的綉衣使下來,霍危樓指了指地上橫梁,「搬開來,找找其下有無瓦片。」

幾個綉衣使上前,立刻將橫梁搬了開,又在雪坑之中一陣翻找,果然找到了幾片碎瓦,薄若幽看著紛亂雪坑,心中定時之法已用不上了,神色便有些無奈,這邊廂,霍危樓拿過幾片碎瓦看了看,「掉下來五六日。」

薄若幽聞言頓時尋聲望來,霍危樓見她眸帶疑惑,大發慈悲的道:「瓦片上生有苔蘚,此種苔蘚脫離了泥土,至多存活日。」

飛檐年久,瓦縫間積灰成泥,便生了依土而生的苔蘚,而此刻瓦片上的蘚枝干枯大半,足以證明其在六七日前掉落,那時,正是鄭文宸被推下樓的日子。

薄若幽眼底微亮,目光掃過那朱漆橫梁之時眉頭卻是一皺,她走上前去,仔細看那橫梁上的朱漆,朱漆大抵是一年前重新上過,雖有些敗色,可還未有脫落,可就在橫梁正中央,卻有一處條狀掉漆之地,薄若幽抬手摸了摸,「這橫梁,或許並非榫卯年久腐朽這般簡單……」

橫梁一側的榫卯的確有些腐朽之狀,可另外一側卻是完好,而看到此處掉漆,薄若幽道:「此處似乎被什么磨損過,這樣的形狀,倒像是……」

「是繩子。」霍危樓篤定的下了結論,他抬眸看向三樓欄桿處,「若以繩索套在橫梁之上,稍稍有些身手之人,便可從三樓之上神不知鬼不覺的躍下,如此,掉落的瓦片也有了解釋。」

薄若幽贊同的點頭,周圍花林密集,若有人趁亂逃走,根本無人可以發覺。

就是這樣,才造成了鬼魂殺人的假象。

看完了橫梁,霍危樓轉身朝正門走去,薄若幽知道他要上樓了,連忙跟了上去。見她跟來,霍危樓不置可否,薄若幽不僅會驗屍,觀察之力亦十分敏銳,倒可堪用。

一樓是掛著幾幅山水名畫的廳堂,因久無人來,桌凳之上已落了灰,樓梯在廳堂右側,霍危樓先行上樓,薄若幽便跟在後,她一抬眸便能看到霍危樓的背影,莫名的,她竟覺霍危樓身形越發偉岸,看著頗有令人信任安心之感。

薄若幽抿了抿唇,今晨之前,她都只求無功無過破了案子,無論這位武昭侯多么權勢熏天,多么冷血不近人情,都與她無關,因他們往後多半再無見面之緣,可適才那一救,實在令她心懷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