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二色蓮07(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3016 字 2023-02-21

第35章二色蓮07

凈明大師到的時候,雖帶了地宮的鑰匙,神色卻有些緊張,「侯爺,地宮慣例三十年一開,有護佑國脈之意,如今為了查案開了,若是影響了國運——」

霍危樓有些意外的看著凈明,「大師乃是得道高僧,當知道護佑大周國脈的乃是佛陀靈骨,而非這空盪盪的地宮,如今靈骨舍利子早已丟失,大師如何以為開個地宮就能影響國運了?」

凈明面色微變,忙道:「既是如此,貧僧這便帶侯爺入地宮。」

霍危樓頷首,林槐等人自然也跟著,薄若幽跟在後面,身邊福公公有些興奮的道:「地宮尋常可是不能進的,十年之前,咱家都未入過地宮,這等供奉著佛陀靈骨的聖地,傳言只有得道高僧才有福澤進去,普通人進去是要折壽的。」

薄若幽聽著倒沒什么表情,福公公看著她,「幽幽,你竟不怕……」

薄若幽有些為難,「不瞞公公,民女幼時,被人斷言活不過十八,如今距離民女十八歲只有半年光景了,若當真折壽,想來也折不了多少。」

福公公倒吸一口涼氣,「呸呸呸,別這般說,佛祖和天上的神靈都聽著呢,萬一當真可就不好了……」

薄若幽失笑一下,福公公狐疑道:「怎會有人這般斷言?是騙人的和尚道士不成?是不是還和你說,只要你給多少錢,便能幫你破劫?」

然而薄若幽道:「公公猜錯了,道士說給錢也不成。」

福公公「咦」的驚訝了一聲,「這不合常理啊……」

薄若幽彎唇一笑,似乎並未拿此事當真,她眸光一轉,看向前面走著的凈明大師,「公公十年之前參加了舍利大典之後,是何時離開的?」

福公公嘆了口氣,「當時舍利子丟了,陛下大怒,祭祀大典本是吉事,可舍利子一丟,既會影響國運,又有些大凶之兆,陛下南下本就疲累,當夜便有些不適,本來定的第三日才離開,後來第二日一早,陛下便下山走水路回京了,當時此事交給洛州知府查辦,也就是馮大人,岳將軍彼時為總兵,也在旁協助,而吳大人和王大人,本就負責大典事宜,也要留下善後的,便也同他們二人一道稽查此事。」

福公公無奈道:「可查了一個月,什么都未查出來,馮大人因此受了斥責,晚了五年才升入京中,吳大人和王大人也都多少受了些影響。」

薄若幽凝眸,「那岳將軍呢?」

福公公便道:「岳將軍自然也未能避開,不過後來岳將軍剿匪立功,因此入了鎮西軍,對於武將而言,一方總兵職位已經不低,可如果沒有軍功,只憑剿匪維安,還是再難往上爬了。」

薄若幽對朝中官職了解並不多,聽福公公此言才眸露恍然。

一行人出了停屍的院子,沿著寺中主道一路往北,又沿著台階一路而上,經過方丈室,法堂,藏經樓等地,便至一處高台之上,高台之上松柏參天,青石板主道一分為二,一路往上直通山頂長明佛塔,一路則往東繞行。

凈明指了指東邊,「地宮入口便在東邊——」

一邊走凈明便道:「地宮在前朝是據一處天然洞窟修建,主體皆在棲霞山腹內,入外門後,還有四道重門,十年之前,也是貧僧陪著主持師兄和另外兩位師叔進去的,那兩位師叔也是德高望著,前幾年相繼圓寂了。」

霍危樓不置可否,很快,一行人便在茂密的松林之中看到了一處鑲嵌在石壁內的銅門。

石壁筆直,兩側有佛偈石刻,中間則是一道厚重古朴的青銅大門,門口左右守著兩位武僧,見凈明出現,都有些詫異。

凈明便道:「武昭侯代表陛下來,入地宮看看。」

兩位武僧互視一眼,退到兩側,手持僧棍而立,凈明又道:「他們是羅漢堂的武僧,專門負責守衛地宮,此處一守便是六個時辰,風雨無阻,非定力好的武僧難以堅持的住。」

凈明言畢,掏出幾把巴掌大的鑰匙開了第一道鎖。

十年未開,銅鎖艱澀,凈明頗用了些力氣才開了門,門一開,內里一股陰濕塵囂之氣迎面撲來,凈明令人執了燈盞,帶著眾人入了甬道。

五道重門,只有進了最後一重,方才真的進了地宮,眾人一路默然,等到了第五重宮門之前,皆屏息凝神,只聽「咔噠」一聲,銅鎖應聲而開,厚重銅門開啟,隱藏在神秘面紗之後的法門寺地宮映入了眾人眼簾。

入眼便是七七四十九階石階,台階往上,乃是一處石雕蓮池台,盡頭為一甬道,甬道往內便是地宮前室,凈明指了指前室方向,「往前還有中室、後室和秘龕,五重寶函裝著舍利子,一直供奉在秘龕之中——」

剛入前室,便見正中供奉著一座阿育王佛塔,佛塔之內,亦是一件佛門秘寶,霍危樓未曾多問,過了石門往中室去,中室內放著一方漢白玉靈帳,其內供奉著一件佛門法器,後室內有一件三重寶函,亦供奉著佛門秘寶,等過了此處石門,霍危樓一眼看到了供奉在蓮台之上的銅匣。

銅匣造型古朴,設有鎖扣,可此刻,鎖扣一側的鉚釘卻是松脫的,而其上雕刻著數句佛偈,只看外表,無法判斷出其內是否裝著舍利子,凈明見此銅匣,仿佛又憶起當年變故,「當年師兄親手捧著此匣迎出舍利子,可就在大典之上擺了不到一日,便出事了,眾目睽睽之下,誰也不知道舍利子是如何憑空消失的。」

霍危樓問:「當日大典之時,銅匣可曾打開?」

凈明搖頭,「不曾的,這五重寶函件件都是前朝高僧開過光的,每次大典,也都是請出銅匣而非將舍利子直接取出,並且,此銅匣的鑰匙早就在前朝便遺失了,到了本朝百多年都未曾開過。當日事發,陛下命人打開銅匣,乃是侍衛用刀撬開的,因是如此,貧僧們才更覺奇怪,好端端的,什么人能隔著銅匣木函將里面的金棺和裝著舍利子的琉璃凈瓶盜走。」

霍危樓將銅匣拿了起來,此等佛門至寶,他卻拿的十分隨意,凈明欲言又止,到底憋著沒說話,霍危樓招手令跟在最後的路柯上前來,「你來看看。」

地宮內不見天日,五道重門再加上內里石門,將幾間宮室回護的極好,路柯接過銅匣在手,幾乎沒沾上什么灰漬,他只看了一眼銅匣上的鎖扣便道:「此乃晉北方鎖,鎖扣方正,鎖眼卻十分奇特,鎖鑰成長柄勺狀,勺底有鏤空花紋,以花紋鑲嵌鎖眼之內方才能解開鎖扣,且鎖內暗紋不同,一鎖一鑰,若不知此鎖構造絕無可能在不損壞的情況下將其打開。」

當日建和帝令打開銅匣,是令人將銅鎖一側鉚釘撬開的,可此時銅匣之上至此一處損壞,那當日盜竊之人,是如何打開銅匣的?

霍危樓可不相信什么隔牆取物之術,他又將銅匣打開,只見其內檀香木函和銀槨皆在,此兩重寶函亦十分精巧,卻無死鎖。

「將銅匣帶出去。」霍危樓吩咐路柯。

幾處宮室,皆是方寸之間,又隔著石門,可謂重重阻礙,霍危樓目光嚴厲的打量了各處一番,問道:「此銅匣構造,外界可有人知曉?」

凈明大師搖了搖頭,「應當不曾,此物前朝便有,後來一直供奉地宮之內,見過的人都極少。」

霍危樓沉眸未語,薄若幽隔得遠,也在打量銅匣,霍危樓便招了招手,「你來——」

薄若幽上前,路柯今日不敢輕慢,忙將銅匣示之,薄若幽看了看松脫的鉚釘,又打開盒蓋看了看,其內檀香木函和銀槨皆完好無損,她便道:「此物只在十年之前打開過一次?」

凈明大師頷首,「正是如此。」

薄若幽便道:「侯爺,此處昏暗,出去方可細察。」

地宮本身並無線索,霍危樓也不耽誤,帶著一行人朝外走來,薄若幽落後一步,離開暗室之時,不由看了一眼供奉銅匣的蓮花底座。

此底座亦為同座,因是年久,早已色澤古朴暗沉,她想了想,這才跟上眾人一起出來。

地宮內逼仄昏暗,走出那刻,眾人齊齊呼出口氣,一行人又回了停屍的院子。

明歸瀾還在驗骨,見眾人來去的快,有些詫異,路柯捧著銅匣放在長案之上,凈明見之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忙將自己的袈裟脫下來,「請施主將此物放在袈裟之上。」

路柯摸了摸鼻子,照著做了。

見凈明實在著緊此物,薄若幽凈了手才上前驗看,銅匣四壁光滑如鑒,莫說開口,便連一絲劃痕也無,足見多年來保存極好,除了鉚釘松脫之外,鎖扣之上亦無被破壞的痕跡,薄若幽蹙眉道:「民女曾聽聞晉北方鎖,乃是前朝晉州一位極有名的鎖匠造出,因內構復雜,工藝繁復,尋常人家極少用此鎖,既是如此,開鎖之法想來不會廣為流傳。」

霍危樓倒沒想到薄若幽所知甚多,便道:「雖則如此,可盜走舍利子者,總不會真有隔空取物之術,銅匣之上亦無多余損壞痕跡,多半還是從鎖入手。」

薄若幽應了,仔細檢查起來,林槐在旁道:「可當日銅匣在眾人眼皮底下,盜竊者如何開鎖偷東西呢?」

霍危樓唇角噙起一絲冷笑,「定是有法子的,盜竊之人再如何會故弄玄虛,開鎖這一關避免不了,且看看這匣子里是否留有證據。」

見明歸瀾在驗看那堆人骨,霍危樓問他:「可驗出什么來了?」

明歸瀾搖了搖頭,「侯爺,此番我頗有些束手無策。」

霍危樓便道:「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