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三株媚05(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3303 字 2023-02-21

第50章三株媚05

薄若幽是被敲門聲吵醒的,她睜眸看了看窗外,只見天色還未大亮,一時有些恍惚,行船之上連日無事,天都還未大亮,怎會有人來叫她?

「砰砰砰」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薄若幽這一下睡意全無,忙出口問,「誰?」

「是我。」是霍危樓的聲音。

薄若幽一愕,立刻起身穿衣,若是尋常,她本也快醒來了,因此很快便打起了精神,因不知出了何事,她穿好了裙裳,只將頭發簡單一束便朝外走來。門一開,霍危樓遮天蔽日的站在門口候著,他面色沉凝,當即看的薄若幽心底咯噔一下。

「侯爺,出何事了?」

霍危樓轉身看著薄若幽,她墨發挽的松松垮垮,散了一小半垂在頸側,眉眼間還有幾分惺忪疏懶,可眸子卻極清亮,霍危樓目光自她未理好的,有些松垮的領口一掃而過,又將目光移走,沉聲道:「梳好頭發穿好斗篷,准備驗屍。」

薄若幽眸子微睜,「驗屍?」

霍危樓又看她一眼,「李玉昶死了。」

薄若幽一邊重新挽發,一邊眉頭又皺了起來,李玉昶是誰?

霍危樓看出她的疑惑,「玉老板。」

原來玉老板真名叫李玉昶……薄若幽明白了過來,卻是怎么也沒想到他竟會死,她幾下挽好頭發,又抄過斗篷穿上,利落的出了門。

霍危樓上下看了她一眼,見無不妥這才滿意的轉身而走。

福公公和路柯都不見了,只有霍輕泓打著哈欠推開門,「大哥,怎么了?」

「死人了。」

他也不多和霍輕泓解釋,先帶著薄若幽往樓下來,到了二樓,薄若幽便見整個二樓廊道之中擠了不少人,玉春班的人尤其多,而其他船客,大抵都是被吵醒,此刻許多人鬢發散著站在欄桿之後往船尾甲板方向探看。

薄若幽不由靠近了霍危樓一步,「侯爺,玉老板怎死了?」

霍危樓這才邊走邊道:「兩柱香的功夫之前,收船錨的船工往上拉船錨的時候繩索被纏住,本當是什么雜物,往下一看,卻是一具屍體,船工大驚,通報了沈涯,沈涯令人將屍體打撈上來,方才認出是李玉昶。」

二人剛下到一樓,便見福公公快步迎上來,「侯爺,幽幽,玉春班的人都知道了,此刻正在看著玉老板的屍體哭呢。」

薄若幽想到,適才在二樓看到的玉春班的人,都是些叫不上來名字的,慧娘等人的確不見蹤影。

霍危樓鳳眸微沉,一言不發的往船尾甲板而去,薄若幽跟在他身後,還沒走近,便看到甲板之上站了許多人,最外面是玉春班眾人,柳慧娘和月娘皆在,還有幾個小生模樣的年輕男子和四五個年輕女子,薄若幽一眼看去,似乎都是上過台的。

路柯帶著綉衣使站在最里面,吳瑜亦在路柯身邊,一旁還有沈涯和七八個船工,忽然出了人命,大家的臉色都很是不好。

見霍危樓到了,眾人都讓開了路,等到了跟前,沈涯便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公子,如今出了人命,到了下個渡口,只怕就得停船靠岸去報官了,等官府出個文書有個說法,這船也才能繼續往前走,否則——」

「不必停船靠岸,此案本侯來審。」霍危樓打斷了他的話。

「本侯」二字令沈涯神色微變,路柯見狀道:「在你面前的是當今武昭侯。」

沈涯一愕,雖早已猜到霍危樓身份必定顯貴,卻沒想到他竟然是武昭侯,只愣了一瞬,沈涯立刻撩袍跪倒,「在下有眼不識泰山,拜見侯爺。」

他跪了下去,其他人反應了一瞬,也跟著跪倒了一片,在場之人,無人不知武昭侯之威名,卻無論如何不能相信竟能有朝一日與武昭侯同船。

霍危樓擺了擺手,「免禮,且好好說說是如何發現他屍體的,昨夜堂會散場之後,眾人又都去過何處,可曾見過他,如今先要查問清楚他是如何落江而死的,若是意外,便不必深究,可若不是,船上之人便都逃不脫干系。」

眾人還未從對霍危樓身份的震驚之中回過神,聽他如此嚴辭,面色也都是微變,沈涯連連應是,「有侯爺在在下便放心了,查清楚死因,也不影響大家的行程,是再好不過的,侯爺若需要人手,只管吩咐在下。」

霍危樓便道:「吩咐其他船客不要胡亂走動,今日開始,船上任何非必要活動都取消,等將死者緣故查清楚了再恢復如常。」

船上出了人命,既是不吉,無干的船客們也怕受牽連,沈涯更是如此,聽霍危樓如此吩咐,立刻派人去傳話。

霍危樓此番帶著的綉衣使並不多,他回頭看了看,當先看到了紅著眼睛抹眼淚的柳慧娘,於是吩咐路柯道:「帶著他們幾個人去查問,看看昨夜誰最後一個見過李玉昶。」

路柯應聲而去,與柳慧娘幾人說了兩句之後,柳慧娘抹著眼淚,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船尾處的甲板。其他玉春班的人也是一臉戚然之色。

薄若幽站在一旁,等她們離開之後,方才去看甲板之上放著的屍體。

她一靠近,沈涯疑惑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緊接著,他便看到薄若幽蹲下身子來,又從袖中取出一樣精致護手戴上,然後便去觸摸屍體。

沈涯倒吸一口涼氣。

李玉昶身上穿著的還是昨日打照面時穿著的靛藍色錦袍,此刻他渾身濕透,鬢發亦是散亂,又因在江水之中泡了許久,裸露在外的肌膚皆是成發皺死白之狀,看著頗有些駭人。她簡單探了探李玉昶的頭臉口鼻手腳之地,心底已有了初步判斷。

這時,霍輕泓和明歸瀾姍姍來遲。

霍輕泓看著躺在地上的李玉昶還未走近便停住了腳步,「怎么回事,好端端怎死了?」

福公公苦笑著揮了揮手,「世子爺還是別往這邊來了,有侯爺和幽幽在,您和明公子都好生歇著便好——」

霍輕泓自然比其他人來的忌諱些,見狀遲疑一瞬,到底沒走到跟前來。

這時薄若幽抬起頭來,「侯爺,初步推測他是溺死的,不過要查驗細些的話,得重新找個地方,還得剖驗。」

沈涯到了此時已經聽出來了,薄若幽不止是大夫,還是個專業的仵作,他眨了眨眼,當真是被驚到了,因為太過震驚,以至於霍危樓的吩咐他竟然不曾聽見。

「沈公子?」福公公喊了一聲。

沈涯回過神來,便見霍危樓目光暗沉的看著他,他忙道,「啊?侯爺有何吩咐?」

霍危樓鳳眸半狹,「尋一間空房來。」

空屋子是要用來擺放屍體的,沈涯明白,立刻命船工將靠近甲板的一間雜物房清理了出來,霍危樓令綉衣使將屍體抬進去,薄若幽又看向沈涯,「沈公子,船上可能尋到極其鋒利的刀具?刀具越是削薄秀氣越好。」

此番霍危樓一行輕車簡從,早先備下的器物都跟著林槐走了旱路,因此薄若幽自然找沈涯幫忙,沈涯想了想,立刻道:「有的有的,請姑娘稍後,在下這便去找——」

沈涯說完轉身便走,倒有些殷勤模樣。

薄若幽回過身來看擺在地上的屍體,一抬眸,卻見霍危樓目光沉沉的看著她,她有些疑惑,低頭看了看自己,卻也沒覺得自己身上有何異常,她越發狐疑不解了,再看霍危樓時,卻又見他將目光落在了屍體上,於是心思一定,薄若幽開始驗屍。

「屍體表皮輕微發白並有輕微皺褶,體表幾乎看不見屍斑,這是因為死者死亡之時,便已經身在水中,水流使的屍體隨之翻動,屍體血液難以沉積,且如今江水冰寒,血絡遇寒而縮,屍斑會出現的格外緩慢。且死者口鼻處有少許粘液沫,腹部亦有輕微鼓脹,民女推測其為溺死,且應當是昨夜後半夜落水。」

「屍體不見明顯外傷,可臉頰,手掌,有些微的擦傷,擦傷成片狀細條狀,算是常見,若他是從船體之上落入江中,與船體或江中砂石觸碰皆有可能。」

因死亡時間不久,是以留下的線索還十分多,薄若幽抓著死者雙手仔細看了看,「擦傷流血之地有些許愈合,皆為生前傷,此外指縫之中有些類似苔蘚一樣的東西,還不知是什么。」

她粗粗驗看了一番,便開始解李玉昶身上錦袍,霍輕泓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退的遠了些,不過,他卻又看到了薄若幽手上戴著的護手。

他嘖了嘖嘴,對著明歸瀾道:「大哥將此物賜給她,倒是物盡其用,我記得當初西涼國進貢之時,和這護手一起送來的還有好幾樣神機寶物,大哥如今賜下都賜貢品了嗎?那他好生大方。」

明歸瀾失笑,「若世子也能若薄姑娘那般驗屍,侯爺也會賞賜你的。」

霍輕泓打了個抖,「那我寧可不要!」

說著他卻高深莫測一笑,「等回京,我要和大哥討些別的好物,這些貢品,也就只有大哥能和陛下套個面子說取便取了,大哥連幽幽都能賞賜,總不至於不給我吧。」

明歸瀾彎唇道:「那可不一定,侯爺公私分明,你又不能幫侯爺辦差。」

霍輕泓一臉不忿,可仔細一想,也的確是這般道理,一時苦著臉打了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