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四和香21(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3023 字 2023-02-21

霍危樓聽的眉頭大皺,京城世家貴族圈子里喜好附庸風雅,可真正有才學者卻並不多,由此,才將陸聞鶴這么一個雞鳴狗盜之輩捧了起來,而真正有才學者卻無人問津。

「昨夜陸聞鶴已經招供,現如今,還有三個人在為他代筆詩文和畫作,且都去過他那書屋,今日你且歇歇,稍後讓其他人去查訪便可。」

寧驍應了,又道:「屬下在他書屋之內,發現了幾張簇新的畫作,應當是別人拿來讓他選擇的,陸聞鶴後來才名更甚,甚至還會在他們的畫作之中挑選一二。」

霍危樓皺眉,「便無學子想著揭破他?」

寧驍搖頭,「他給錢給的爽利,再加上有陸祭酒外甥的名頭在,這些無身份背脊之人,也不敢輕易招惹他。聽聞曾經有人看出他後來的畫並非出自他本人之手,可那時他擁護者極多,根本無人相信,反倒是揭破之人受了指責。」

寧驍又指了指箱籠,「除了書屋內的,在陸家也找到了幾張陸聞鶴畫到一半的畫,他父親說,陸聞鶴尋常不會讓那些人去他們府上,那酒鋪位置偏僻,也無人知曉是陸家產業,尋常,他會在那處與幾個代筆的學子私見。」

算是將前因後果都問的極清楚了,霍危樓頷首,令寧驍下去歇著,寧驍跟了他多年,自然也在侯府歇下,他一走,薄若幽又去看那些字畫詩文。

她很快便找到了一副衣衫半掩的美人圖。

美人著一襲水紅紗衣,紗衣半褪,露出削薄的肩頭和心口的朱砂紅痣,圓潤的胸脯露出一半,薄紗之下隱隱可見鼓起,美人藕臂橫陳,玉腿交疊半倚在榻上,墨發烏壓壓如瀑而下,而她面上五官依稀能看出與魏靈眉眼有五分相似。

此畫雖不至盡裸,卻也實在私密羞恥,薄若幽狐疑道:「魏靈是如何被他迷惑成這般模樣的?」

即便仰慕陸聞鶴,可魏靈自小禮教極好,私下見面便罷了,這般寬衣作畫,實在有些出格,霍危樓走上前來,看了看畫,蹙眉道:「陸聞鶴會些磨人之法,魏靈即便一開始有所戒備,到後來已為他掌控,只想著如何令他高興了。」

薄若幽想起了魏靈信上所寫,言辭曖昧露骨,與她平日所習詩書大相徑庭,只是她對霍危樓所言似懂非懂,「是陸聞鶴誘哄她?又或是逼迫她?」

霍危樓沉吟一瞬道:「不止這般簡單,魏靈天性純真,又對他心生仰慕,他看准了這一點,一開始便是想掌控魏靈,令她自卑怯懦,令她身心系在他一人身上,令她對他更加仰慕到百依百順,再無自己好惡,更毫無意志可言。」

霍危樓有些唏噓,「這等擊潰心志的折磨人之法,我們尋常只在審訊嫌犯時才用,而陸聞鶴心懷不軌魏靈卻毫無戒備,幾乎難以逃過,魏靈若未遇害,往後亦如墜深淵。」

薄若幽聽的背脊發涼,只覺殺人不見血也不過如此,她看了一眼畫上的人,一時只覺悲憫心疼,將畫卷卷起,又去看其他書冊,這一看,便翻到了了不得的東西,剛打開看到之時,她還當自己眼花了,合上書冊再看,果然還是一副雙人圖畫。

她面上驀地通紅,合上書冊的動靜太大,驚的霍危樓看了過來,「怎么?」

薄若幽搖頭,待霍危樓要伸手來拿書之時,她更後退一步將書藏在了身後,霍危樓這下高高的挑了眉頭,「你做什么?」

「這……書冊侯爺不必看。」

霍危樓有些哭笑不得,「我如何不必看?」

薄若幽本算伶俐,此刻竟結巴起來,「因、因也不算什么重要物證……」

霍危樓瞧了她片刻,「罷了,那便不看了。」

薄若幽松了口氣,忙將這書冊塞到了箱籠最下面去,又拿起幾本看似是詩集的本子翻了翻,其上卻是些在煙花之地才有傳唱的淫詞艷曲,再看了幾冊話本,亦是些夾雜著艷詞的才子佳人故事,她如今明白為何魏靈會寫那些露骨之語了,一時更對陸聞鶴深惡痛絕。

霍危樓正在吩咐人去查訪幾個代筆學子,眼風卻將薄若幽面上一紅一白的變化看在眼底,他有些失笑,待吩咐完,便令薄若幽陪他用早膳。

今日霍危樓還要入宮,用完早膳,霍危樓離府,只令薄若幽留在府中等他回來,可薄若幽想到昨夜未歸家,因此霍危樓前腳一走,她便告辭回了家。

福公公看她這模樣頗有些頭疼,老鐵樹開了花,可這棵小鐵樹該如何是好?

薄若幽回家陪著程蘊之用過午膳,而後便將木箱內放著的手帕拿了出來,手帕之內包著從許晚淑指甲之中取出來的污物,到現在,她都沒弄明白這是何物。

薄若幽拉了程蘊之一起來看,程蘊之眯眸打量了半晌道:「被屍水泡了多日了,瞧不出原本是什么了,便用你這巾帕包著,拿醋泡試試吧。」

薄若幽聽了自然照做,待收拾妥當,程蘊之瞧著她道:「你昨夜留在武昭侯府的?」

薄若幽點頭,「是,收拾完證物都後半夜了,便歇在了侯府。」

程蘊之狐疑道:「外間都傳武昭侯不喜女子當差,如今待你倒是和善,幽幽……你……」

薄若幽有些莫名,「義父要說什么?」

程蘊之猶豫幾瞬,到底還是道:「武昭侯位高權重,你雖是在他跟前當差,可……可你生的好看,他如今這般待你,為父有些放心不下。」

薄若幽反應了片刻才明白程蘊之所言是何意,她一時笑出聲來,「義父,您實在多慮了,女兒辦差您是知道的,當初周縣令也不讓女兒為差,可後來為何又喜歡令女兒幫忙?後來賀知府也十分看重女兒,這還不是因女兒行事穩妥?侯爺與他們也並無不同,且侯爺不近女色為真,您不知道,女兒剛入侯府那日,便聽了個故事——」

薄若幽說奇聞怪談一般的講了霍危樓如何將一個不守規矩的貌美婢女踢傷,她便道:「侯爺此人,可不是會見誰貌美便憐香惜玉之人,您千萬莫要擔心女兒,在侯爺眼底無美丑,只要辦差辦得好,守規矩知禮數的,不論男子女子,皆是瞧著順眼之人。」

程蘊之聽了,心底的疑竇便打消了些,「他這般年紀有這樣的權位,是極難得的,聽你說來,外面傳言倒也非虛,那我放心了些。」

微微一頓,程蘊之道:「義父說這些,是因你的婚事,義父是有主意的。」

薄若幽還是第一次聽程蘊之這般說,不由問道:「義父有哪般主意?」

她神色尋常,並無女兒家聽到親事的羞怯之態,程蘊之猶豫一瞬正要開口,周良卻忽然從外面走來,「老爺,小姐,侯府派人來了。」

薄若幽驀地起身往正門去,「說什么了?」

周良道:「說是來接您的。」

薄若幽快步到了門口,果然看到個兩個綉衣使駕著馬車在外面,一個綉衣使上前道:「薄姑娘,我們奉侯爺之命來接您,去查訪的人得了些線索,凶手只怕能定了,侯爺令我們接您去侯府。」

薄若幽聽的雙眸大亮,「好,我們這便走!」

她回身和周良交代了一句,想著不必驗屍,也未帶驗屍用的箱子,等上了馬車離開,周良方才回身進了內院,和程蘊之說了一聲之後,程蘊之不由抬眸看了看天色。

此刻不過申時過半,可太陽早被烏雲遮蔽,天邊更有黑雲怒卷,他不由喃喃道:「只怕要下雨了,該讓她帶把傘走的。」

周良笑道:「是去侯府,您還怕沒傘嗎?」

程蘊之嘆了口氣,「幽幽一個姑娘家,總是這般奔走,也不是個法子……」

他若有所思片刻,轉身進了屋子。

薄若幽坐在馬車上心跳的有些快,本以為去查訪那幾個代筆的書生,總還要費些功夫才能找出凶手,卻不想這般快便定了,也不知是找到了什么線索。

馬車一路疾馳著往瀾政坊而去,然而還未入瀾政坊,天邊忽而有一道悶雷轟隆而過,薄若幽眉頭皺了皺,等到了侯府門前,正碰上霍危樓帶著人要離開。

薄若幽忍不住掀開簾絡喚了一聲:「侯爺——」

霍危樓駐足,回頭看來,見薄若幽頗為著急的從馬車上跳下來,又徑直朝他而來,霍危樓便道:「上馬車再說。」

薄若幽神色一振,跟著霍危樓上了馬車,剛坐定,霍危樓道:「在其中一個叫韓麒的書生家中,找到了一副被藏起來的美人圖,那圖上之人身上也有一顆朱砂痣,且亦在心口位置,已做過比對,與陸聞鶴畫的那張相差無幾,只是比陸聞鶴那張更新,明顯有人先看到了陸聞鶴的畫,回去之後又仿了一張。」

薄若幽明眸大亮,「作畫之人是韓麒?」

霍危樓卻搖頭,「還不知,他們人都跑了。」

薄若幽先是一驚,沒想到竟然有人先跑了,隨後才注意到霍危樓所用之詞,她揚眉,「他們?」

霍危樓頷首,語聲亦是微寒,「韓麒,還有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