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四和香27(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3043 字 2023-02-21

薄若幽羞澀難當,面上燙的火烤過一般,福公公笑道:「你莫覺得不自在,侯爺雖說看著高高在上應有盡有的,若以後尋個不知心的人,那後半輩子才當真孤單,唯有尋個讓他喜歡的,才是真的有人伴他,因此你不知我多高興。」

薄若幽有些怔然,福公公卻一笑,「好了,我這得入宮一趟了,侯爺令我入宮去內庫尋幾味好葯來,免得你傷處留疤,你且安歇著。」

福公公出了門,室內安靜下來,薄若幽這才能理一理今日醒來發生的事。

福公公所言讓她對霍危樓心軟了幾分,亦想明白此人行事之章法,她雖從未想過與霍危樓生出什么牽絆,可如今霍危樓話說的那般明白,她便不可能逃避退縮。

她睜著眸子望著帳頂,在想霍危樓的話,亦在想自己對霍危樓是哪般心思。

世人皆是慕強,她亦如此,他護她救他多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素來潔身自好,又勤勉嚴正,御下亦有仁德,這樣勤謹修身,又權勢富貴集於一身之人,想要令一個女子心生仰慕實在太過簡單,可世上情愛,心動容易,久長卻難求,更莫說婚嫁了。

他眼下令她去辦再如何艱危的案子她也願意,可若讓她與他結為連理,她卻不得不三思而後行,更何況世上人心幽微復雜,她又如何得知霍危樓此心能存幾時?婚嫁從他口中道出著實簡單,可地位身份之差,婚嫁之繁復,哪里是哪般簡單的?

薄若幽嘆了口氣,心底五味陳雜,只覺片刻功夫,便將這半輩子都沒想過的事齊齊想了個遍,等回過神來時,方才察覺霍危樓離去多時,而寧驍此番入府,多半是為了稟告韓笙的案子,她雖遭此一難,可到現在也不知韓笙到底為何這般狠辣凶殘。

薄若幽出聲叫人,很快京墨和蕪荑便進了門,二人皆十七八歲的年紀,模樣秀麗,看起來頗為持重沉穩,然而聽薄若幽想讓她們去看看寧副指揮使與霍危樓所言何事之時,二人卻都面面相覷有些惶恐。

「姑娘,奴婢們不敢去的。」京墨苦著臉說。

蕪荑想了想道:「侯爺的規矩,女眷不得入侯府,如今奴婢們來了侯府,處處謹守規矩,奴婢們害怕……」

薄若幽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也覺為難她們,「是我想的不周全了,那便不去了。」見二人恭敬的立在自己跟前,薄若幽苦笑道:「我非你們主子,你們不必如此,兩日之後我便會離府,到時候你們便會回公主府了,這兩日辛苦你們了。」

京墨二人見她語氣和善,方知她並非做樣子,口中道「不敢」,面上卻開始好奇的打量她,薄若幽被她二人看的有些發怵,苦笑道:「怎地了?我臉上有花嗎?」

京墨二人互視一眼,蕪荑是個膽子大的,不由小聲道:「不是的姑娘,奴婢們還是頭次見侯爺身邊有女子,奴婢們昨夜來的時候還在狐疑,卻沒想到是侯爺如今改了性子,您說您如今不是奴婢們的主子,可奴婢們眼底,您卻已經是了。」

薄若幽聽的有些心虛,京墨也跟著道:「確是如此,姑娘有何吩咐,奴婢們必定做得好。」

薄若幽倒吸一口涼氣,也不知如何辯駁,這時,霍危樓從外大步而入,京墨和蕪荑嚇了一大跳,立刻連退三步恭恭敬敬的站到了一旁。

霍危樓進門看到她二人,果然先蹙了蹙眉,薄若幽忙道:「是我叫她們進來的……」

霍危樓面色一松,眼底露出著緊之色,「怎么了?可是何處難受?」

薄若幽搖頭,又對京墨二人道:「我這里無事了,你們出去吧。」

她二人如蒙大赦,立刻福身退了出去。

霍危樓坐在她床邊,還未開口,便聽薄若幽問:「寧副指揮使可是來說韓笙的案子的?」

霍危樓也不意外她問,面色微肅道:「是,昨夜人昏過去了,今日審出來一些,此人自小便將自己當女子一般裝扮,因此,在族地為人詬病,他父母對此也頗不接受,只他哥哥待他好些,後來他父母親相繼過世,族人更是想將他兄弟二人趕走,為此,有人在他們家中放了一把火,那把火將其燒傷,而他身上傷處,正有一顆朱砂痣。」

薄若幽聽的心驚,「因此他後來才盯上了身上有朱砂痣的女子?」

霍危樓頷首,「是,放火之事後,他用了些法子報復族人,鬧得不可開交,還驚動了官府,他們兄弟在楚州待不下去,後來輾轉幾處到了京城,他們兄弟在文墨之上都有些天賦,尤其他哥哥,而他則精於雕刻一道。」

「他剝走的人皮可找到了?」

「找到了。」霍危樓語聲微沉,「就在他逃走之時帶著的包袱之中,他用了蠟鞣之法,三張人皮被鞣制成了削薄的一張,看起來薄綢一般,他兄長那夜頂罪之時說的是他想在人皮之上作畫,寧驍看到了那鞣制出來的人皮,的確可作畫。」

薄若幽雖未親眼瞧見,可她見過許多屍體,更見過有些屍表蠟干如皮革一般,自然也能想象得出,她心底一陣發寒,「那如今可能結案?」

霍危樓搖頭,「還有些細則未問的清楚,還要派人往楚州走一趟,看他所言是否屬實,至少要半月之後了,這幾日人看押在牢中便可。」

薄若幽應了一聲,「本為男子,卻自小當做自己為女子,也實在稀奇。」

霍危樓應是,「他將自己當做女子,卻做不得真正的女子,旁人指摘更令他屈辱,時間久了,心思便也生異了,早年間他便生出過些許害人的念頭,更有扮女子窺探人的習慣,只是他們那時在四處輾轉,並未在何處安定,他尋不出好機會,如今在京城也算安家了,那心思便越發蠢動,後來在畫舫上看到許晚淑二人身上皆有朱砂痣,便越發按捺不住,多日尾隨蹲守,終是找到了下手的機會,魏靈亦是無妄之災,此間,那陸聞鶴也算幫凶之一。」

說至此,霍危樓想到薄若幽也差點遭了毒手,眸色更顯暗沉,他看向薄若幽緩聲問:「你知道自己身上亦有朱砂痣,便不覺害怕過嗎?」

薄若幽心知此事瞞不住,他能問起也不覺有異,「我不喜著紅裙,且我身上有朱砂痣旁人也不知道,彼時多少有些心底發寒,卻也不會因此害怕。」

霍危樓嘆了口氣,「你此番生意外,我確有過失。」

薄若幽忙道:「怎會,凶手膽大翻牆入我家中,誰也未曾預料到。」

霍危樓搖頭,「京城不比別處,此處天子腳下,吏治已算嚴正,如此凶手還敢接連作案,自是更為毒辣無懼之輩,你是女仵作,隨著官府辦差,便是不顯眼都難,凶手在你第一次去玉溪河邊驗屍便見過你了,再加上他對正常女子本就有嫉妒之心,自然對你更為仇視。」

薄若幽聽的背脊微微發寒,她第一次去玉溪河邊驗屍,當時的確有種如芒在背的被人窺視之感,可卻未想到,凶手當時竟然真的在那里!

見他眼底多有愧責,薄若幽忙安慰,「這是我自己求請的,與侯爺無關,何況我已想到此般境地了,沒關系的,往後我定更謹慎便是。」

霍危樓卻忽而肅容,「不如,你莫要在京兆府衙門當差了吧?」

薄若幽聽的一愕,「侯爺莫不是不願讓我為仵作了?」

霍危樓遲疑,「倒也不是。」

這「倒也」二字,聽的薄若幽一個激靈,他是多少有幾分此念的!

她秀眉一皺,霍危樓接著道:「不在京兆府辦差,也還有別的案子,每年都有懸案移入刑部和直使司,屆時我令人護送你來去,你想驗屍,也不影響,可你若在京兆府衙門,那些案子皆難由直使司接管,並非事事我都能顧及的上。」

薄若幽一陣頭皮發麻,她一咬牙,決然道:「不可。」

霍危樓劍眉皺起,薄若幽道:「侯爺,旁的便罷了,此處我絕不答應,侯爺若有令,不管是何處的案子,我都甘願前往,可一來侯爺所轄事多,並非只攝刑獄,二來,若是那般,我豈非成了特例?侯爺必定也要為人詬病,三來,大案慘案的冤屈是冤屈,可尋常命案的冤屈便不是冤屈了嗎?我不願如此,侯爺不要迫我。」

她一口氣說完,心底忐忑,眼底浮著倔強,卻也有些怯怯的,生怕霍危樓不改心思,若他執意如此手段強硬,也不需做別的,只消給孫釗一句話,孫釗往後便再也不敢用她。

然而她眼神不移,仍然直直的與霍危樓對視。

霍危樓與她四目相對片刻,忽而笑了,笑著笑著便伸手去錦被之下捉她的手,她一個不備,被他緊緊握住,又被他笑的莫名。

她惱道:「侯爺笑什么,我非與侯爺玩笑。」

霍危樓笑完了,面上又恢復了幾分嚴正神色,開口語氣卻柔軟,「我知你非玩笑,我已猜到你不願,卻不想你此番言辭如此決絕,不曾讓我失望。」

薄若幽聽著心底一松,見他眼底有些贊賞之意,語聲莫名低了些,「旁的可依著侯爺,可此處,民女是絕不會任由侯爺擺布的。」

霍危樓揚眉,「哦?別的都依著我?」

這話她如何敢作答,便拉起錦被蓋住自己,只留下一雙眸子謹慎的望著他,霍危樓見她戒備明顯,一時失笑,沉聲道:「你放心,眼下,我不會對你做什么。」

薄若幽一時連脖頸都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