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七娘子07(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3058 字 2023-02-21

「她被關了兩個月之時,心境顯然慌亂急躁了許多,可到了四月初,筆鋒忽然變回了原來的模樣,同樣的事,又發生在六月初,她如此反復無常兩回,我不覺得是她自己安慰自己,又或是因為別的,我傾向於當時有人安慰了她。」

吳襄眼底微光簇閃,「是那個與她有私情之人?」

薄若幽點頭,「她將那人回護的厲害,尤其後來的詩詞頗為厭世自輕,卻還是不說那人是誰,如果她連輕生的念頭都有了,卻還隱瞞著,我便覺她是真心想護著那人,否則,何不直接說出來拼個魚死網破?」

反正沒有比死更差的了。

吳襄頷首,「原來如此,可我們問過府內下人,幾個貼身的侍從或有隱瞞,可管事和門房們所言卻多無虛假,據他們說,幾位老爺這半年來從未去水月庵看過她,而水月庵的皮肉生意,亦是打著入府祈福的名頭,來各家各戶行事,你與我說了之後,我又問的寬泛了些,問他們可曾出城,這倒是問出一事來,這府里是真的信佛,只是信的是相國寺的佛。」

吳襄面露嘲弄,「他們一家人每個月都要去相國寺添供奉,有時候是一起去,有時候是派個人前往,這半年之內,為此幾乎每個人都出城過。」

相國寺正在城外南山之上,與汀山相隔不遠,可若是眾人同去,便皆可互為人證,而若是單獨去的,也多少帶著隨從,譬如那位初六出城上香的四公子。

薄若幽沉吟道:「捕頭可令人細查一番,有無自己出城去相國寺而後人證不全的,再有便是問庵中師太們,他們多半最清楚誰去過誰沒去又是何時去的。」

吳襄頷首,只覺薄若幽此番發現,幾乎摸到了此案脈絡,便越發覺得帶著她同來實在是再正確不過,「好,今夜連夜審,明日一早告知你。」

少少一頓,吳襄道:「不過,還有一事到現在也不明。」

薄若幽也皺眉,「那密室還未破解。」

吳襄沉聲道:「不論是誰謀害了劉瑤,最終劉瑤的確死在密室之中,還有門後被擦掉的血跡,昨日你我檢查的仔細,若說是有何機關,可那屋子偏偏簡陋非常,我是當真沒想出來。」

越是簡陋之地,越是難布置迷惑人心的障眼法,那庵堂內門窗鎖死,且還是用的最為簡單扎實的內栓,亦不見別的破口,吳襄思來想去,實在不明白凶手是如何做到。

薄若幽亦道:「我亦未想得出,門窗皆是嚴絲合縫,若是用繩索細絲,也不可能,唯一能容碗筷進出之地,卻是在暖閣後窗,與她相隔了數十丈遠,而她死法是被挾制著撞柱而亡,凶手若是在屋外,也無法行凶。」

薄若幽往奇門遁甲之上想,可她不擅此道,一時只覺思路窒澀,毫無頭緒,吳襄嘆了口氣,「罷了,再去審問庵堂幾人,說不定還有什么線索遺漏了,凶手到底不是鬼魅,不可能真的毫無破綻。」

薄若幽應下,見天色已晚,便與吳襄告辭歸家。

回了家,薄若幽不由問起霍輕鴻病況來,程蘊之道:「已經好轉許多了,這兩日他在侯府有些待不住,想回國公府去,福公公與我商議過,若以後施針改為七日一次,回去國公府倒也好,可他又不放心,在侯府,好歹世子還有些忌憚。」

薄若幽想了想,「看他自己吧,此番他也在侯府待了小半年了,只怕也實在憋壞了。」

程蘊之扯了扯唇,「福公公為此還想給他尋些新鮮玩意兒入府排解排解,可他卻不敢,看樣子這回之後是真要改了性子。」

想到霍輕鴻的荒唐,薄若幽也覺他若能改了性子那當真極好,程蘊之又問起案子,薄若幽將劉家之事說來,程蘊之不由變了面色,「便無別的可能?」

薄若幽搖頭,「眼下看來,可能性極小。」

程蘊之嘆了口氣,「若當真如此,便是一段孽緣了。」

薄若幽應和,又將無解的密室道出,程蘊之聽她所言,想了片刻也無所得,便安撫道,「或許也沒有那般復雜,不必一直苦思。」

薄若幽應了,父女二人用了晚膳,薄若幽早早歇下。

第二日一早,薄若幽與程蘊之交代一聲,打算先去衙門,而後再陪他去侯府,程蘊之應下,薄若幽便出了門,待到了衙門,吳襄果然已審問完了,只是他看著證供,苦思了一夜,仍然未理出個頭緒來。

見薄若幽來了,他仿佛看到了救星。

「你且瞧瞧,問了她們,和劉焱兩兄弟說的也差不離,除了他們二人,二公子和四公子也去看過一回,且還是一起去的,是在四月初,除此之外,她們在三月底和四月初,還有五月底六月初,都有兩日不在庵內,如果誰那時候去探望,她們也不知道。」

「對照劉府內得到的證供來看,三月末的時候,三爺父子曾一起出城去相國寺一次,四月底和五月底,則是二爺父子和五公子一起去的,單獨出城的,只有四公子在本月初六那一次,且那一次還是有人證的,至於五公子城南的宅子,我亦派人去查問了。」

「那宅子是五公子從一個江南客商手中購置,起意便是在三月底,到衙門過文書是四月中旬,之後他便請了匠人修葺院閣,不過有些奇怪,他那院子一共三進,他專門請了匠人裝扮了一處女子閨閣,其內也不像他說的雅集會文之地——」

薄若幽呼吸一輕,「女子閨閣?是想金屋藏嬌?」

吳襄也有些費解,「他們府上,如今只有二公子定了親事,若五公子想金屋藏嬌,那便是想做外室養著,總不至於,是想把他妹妹接入府中吧?」

薄若幽眉頭緊皺,不由又問:「師太們可有說,這庵堂內的皮肉生意,都是誰喜好?」

吳襄面露出不齒之狀,「劉家的是二老爺。」

「只有他一人?」薄若幽有些意外。

吳襄頷首,「還說這個二老爺怪癖極多,因為此事,還被劉家大爺訓斥過,從那之後,他便不敢將人留在家中享樂,而是送去了外宅。」

薄若幽想到二老爺那看起來衣冠楚楚的模樣心底泛起一陣惡寒,吳襄卻忽而生出一念來,「你說過,劉瑤身上有些奇奇怪怪的傷?」

薄若幽心底咯噔一下,又仔細一想,「可……他人證俱全,似乎不像。」

吳襄眼珠兒轉了轉,「她們幾個說二老爺十分看重其中一個女尼,只是那人留在庵堂里,我打算把剩下那二人也帶回京中查問,最好不遺漏任何線索。」

薄若幽應聲,見吳襄去拿人,便告辭回府陪程蘊之去武昭侯府探病,她昨日未來,今日一入府門福公公便諸多關懷,一聽說京城又出了古怪案子,便又憐她辛苦。

程蘊之先去給霍輕鴻看病,進了院子,便見窗外掛著一只籠子,里頭住著一只通體彩羽的鳥雀,其啾鳴之聲清脆,因見了生人,在籠中振翅撲騰起來,福公公道:「世子無趣,想回國公府,我說給他找些別的樂子,他又不願,便忽而說想要一只雀兒,是今晨剛送來的。」

薄若幽瞧見了,心道逗鳥總比去煙花之地胡來的好。

程蘊之去給霍輕鴻問脈,薄若幽便站在廊廡之下看那鳥雀,剛看了沒多時,一個侯府侍從忽然從外急匆匆而來,在他身後,跟著許久未見的寧驍。

寧驍本就一張寒面,可今日見著,卻有種格外的焦急之色氳在眉尖,他似乎未想到薄若幽也在此,稍稍愣了一愣才上前行禮,又要見福公公。

很快福公公出來,面上笑意在看到寧驍神色之時一下淡了下來,寧驍看了薄若幽一眼,「公公,請借一步說話。」

公事瞞著薄若幽也不算什么,可寧驍最後那一眼,卻格外令薄若幽不安起來,她幾乎立刻篤定寧驍來稟告之事與霍危樓有關,不僅如此,還不是什么好事。

二人出了客院,她一顆心頓時高高提起,又足足等了半盞茶的功夫,福公公才從外快步回來,對上薄若幽的目光,福公公想強自扯出笑意來,可他嘴角牽了牽,笑的比哭還難看。

薄若幽再也忍不住,上前便問,「公公,可是侯爺出事了?」

福公公咬了咬牙,被她眼底的急切迫著,不得不道出實情,「三天之前,侯爺在西南村寨之中遇襲,如今下落不明。」

薄若幽登時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