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九回腸04(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2279 字 2023-02-21

第172章 九回腸04

「給這些小玩意兒上色的顏料, 莫非是這孩子走失之前,手上有什么玩的?」吳襄說完一握腰間佩刀, 「我去問問他走失之前拿著什么, 倘若沒法子沾到顏料,那這顏料便是和凶手有關。」

薄若幽也是如此做想,點了點頭, 吳襄轉身往前廳而去。

薄若幽收回視線, 這才給文瑾解開衣衫,開始細細查驗起來。

文瑾身上細小的擦撞之傷不少, 卻不見更多的外傷創口, 薄若幽秀眉一簇, 文瑾明顯失血過多, 可身上如頸子和手腕等主血脈之地卻無傷處, 那他身上的血是如何流出去的?

就憑腳底那黃豆大小的傷處?

傷處在文瑾腳底大踇指一側內緣, 傷口雖小,卻也不淺,可此處距離人之心脈甚遠, 薄若幽難以想象此處傷口便能將人身上血流盡, 而她檢查過這傷處, 乃是生前傷, 人活著之時, 所有傷口皆會自行愈合,似這般大的傷口, 即便血流不止, 片刻後也會凝成血痂。

她眸色越來越暗沉, 剛動了剖驗的心思,可想到文老爺夫婦的模樣, 便覺要剖驗多半極難,這時,她忽然看到了文瑾手腕上有兩處淡色古怪淤傷。

這兩處淤傷成皆成雙環狀,中間相隔三寸來寬,在他格外蒼白的肌膚上有些明顯,她從箱籠內尋出些白醋,小心的塗抹在了那兩處淤痕上,而後又塗抹至死者四肢以及胸腹之上,等待之時,薄若幽又去看那顏料。

沁水太久,顏料皆已軟化,在紙上氤出一小片斑駁紅痕,這是一種比朱砂更暗沉的赤色,薄若幽只覺有些常見,一時分辨不出何物上會塗。

這時,吳襄從前廳而來,進門便道:「問過他們夫婦了,說是在這客棧住了一月,的確給孩子添置了幾樣玩意兒,可都是木馬風車木刀劍這樣的玩物,且當日帶著孩子去粥棚和市集上,他也不曾帶著任何玩耍之物,這小少爺生的不易,文夫人因此落了病根子,這些年被如珠似寶的疼愛,亦有貼身嬤嬤照看,絕不會讓他指甲里沾上臟東西。」

吳襄一口氣說完,篤定的道:「他們夫婦肯定,這東西一定是在外面沾上的,且適才我去他們房間內看了一眼,他們給孩子買的木馬和風車的確有顏色,可一個是上的漆,一個上面的顏料與指甲里發現的顏色不符,且我剛才試了試,並不好扣下。」

「這也是一個問題。」薄若幽凝眸道:「尋常好物件用皆是用彩漆,不易脫落,而用顏料的,也不是隨便扣摸便會掉下,除非制物的匠人做的粗糙。」

吳襄眼珠兒一轉,「會不會是集市上叫賣的小物件,瞧著五顏六色的,卻都是粗制濫造之物,且當日是去了市集,會否是孩子自己買了東西?要么……是凶手用玩意兒引誘?」

薄若幽暫無頭緒,只問:「可問過他們有無仇怨者?」

吳襄搖頭,「問了掌櫃的,掌櫃的說文家一家信佛,待人十分和氣,且在店中一住便是月余,出手也十分大方,店中上下對他們都十分的周到,這小公子也十分乖巧懂事,平日里他們不去寺里祈福,這小少爺都是嬤嬤帶著,和小廝們一起玩耍,店內伙計都喜歡逗弄他。今日在店內的伙計也都問了,與掌櫃的所言無二,我又派人去找了幾個此前在此客棧住店的客人,也都說文家一家十分和善,此番小公子死了,大家雖覺不吉,卻也十分同情。」

若只是在店內住了一二日,還可掩飾,可此番文家一家住了月余,店內上下皆此言辭,足以證明並無作假,薄若幽蹙眉看向死者屍體,心底疑竇叢生。

「這般害人的法子,也的確不像是普通尋仇。」微微一頓,薄若幽還是忍不住問:「可能剖驗?」

吳襄面露作難之色,薄若幽道:「雖推斷是失血過多而死,可只看屍表,還是難有定斷,只有剖驗後才可肯定。」

吳襄嘆了口氣,「莫說剖驗了,我適才說將孩子的遺體送回義庄他們都不願,說那等地方會損了孩子遺容,他們還想盡快給孩子裝棺在此設靈堂。」

薄若幽聽來也並無意外,「罷了,我會再細驗。」

等脖頸上傷痕顯現之時,薄若幽再度查驗起死者口鼻頭臉,奇怪的是還是沒有任何外傷,便是淤青都少見,薄若幽沉聲道:「從這山腳下小鎮去後山有幾條路?」

吳襄忙道:「三條,要么從東邊繞去後山,要么從西邊繞去後山,還有便是入相國寺,再從相國寺西門而下,這三天路,在山腳下繞是最快的,可即便如此也要走半個時辰,而發現屍體之地,並非是後山山腳,而是半山腰的林地里,他一個小孩子,絕不可能自己爬去半山腰。」

吳襄說完,也想到了說不通之地,「如果凶手要將個孩子帶去那般遠之地,如何才能不被發覺?即便是誘哄,離父母太遠了孩子也會害怕,不可能全無掙扎,可他身上外傷卻極少。」

薄若幽目光凜冽的想了片刻,眼底忽而閃過一絲銳芒,「並非沒有可能,如果用麻袋或者箱籠,將孩子裝起來……只不過孩子會苦喊,且當日為相國寺施粥之日,不可能在眾多游人之中將孩子擄走,我檢查過,他口中並無淤傷和擦傷,不像被人塞堵過嘴巴。」

吳襄想不明白,頗有些著急的抓了一把頭發,「莫非……是孩子熟識之人?先靠著這份信任帶走孩子,然後離開了眾人的視線,才將他擄走。」

薄若幽眼底微微一亮,「並非沒有可能。」頓了頓,她又問:「還有一處至關重要之地,在發現他屍體的地方,應當不曾發現許多血跡吧?」

薄若幽聽吳襄說起此案情況之時,他並未強調在發現屍體之地有大量血跡,因此即便有血,也絕不會到駭人之地,果然,吳襄頷首道:「是,未曾發現,侯煬早間來了就派人去發現屍體之地探看了,只是落了雪也看不出多少痕跡,後來問相國寺的師父,他們說那里並無血跡……」

「那么,他被謀害之地,便不是在後山,而是在別處。」薄若幽篤定的道,她目光一轉,去看一旁褪下的衣衫,死者的衣物乃是件竹青綢緞面帶夾層長衫,其上紋飾繁復華麗,只此刻沾滿了泥污,泥污覆蓋了原本可能留下的痕跡。

吳襄亦道:「且後山也未找到他遺失的鞋襪,如今下著雪,等雪停了,再派人去找找看。」

薄若幽點點頭仔細看手中衣物,來來去去的翻看了幾遍之後,終於在長衫下擺處發現了一塊痕跡,褐色的泥污因干了而被抖得脫落,可其下卻有一塊未被掩蓋住的污物,薄若幽仔細將那塊污物刮下,吳襄上前一看便道,「也是顏料?」

顏色形狀的確相似,薄若幽卻未作答,她又沾了水來試,發覺此物卻難以融入水中,很快,她擰緊了眉頭,「是蠟,是紅蠟——」

紅蠟?吳襄下意識道:「相國寺祭拜用的紅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