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樣花16(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2560 字 2023-02-21

十樣花16

霍危樓顯然放不下心,明歸瀾做為大夫,雖覺此行或許能幫薄若幽想起些舊事,可其中冒險意味分明,他也令薄若幽務必謹慎。

這日已是臘月十八,薄若幽看了看霍危樓,最終決定不急著一時片刻,「再等等吧,三日後,我給公子答復。」

霍危樓聞言松了口氣,明歸瀾不由問起案情來,他也是當年受害者之一,霍危樓對他並無隱瞞之意,待說到如今嫌疑落在馮、魏、曹三家身上時,明歸瀾也是一愣。

「他們三家,從前與我們府上皆有走動。」他沉思片刻,「可忠勤伯府後來漸漸與我們走動少了,曹家呢,自從二殿下年紀漸長後,在京中聲勢如日中天,亦少了來往,忠義伯府上,也連世交都算不上。」

「不必交往太深,只要有些來往,探問生辰八字便不難。」

霍危樓說完又問:「你對這三家可有別的了解?」

明歸瀾想了片刻,「曹家侯爺是知道的,忠義伯喜好修道,多年來過著閑雲野鶴一般的日子,非常人可比,忠勤伯家幾位老爺,我了解的更少,不過據我所知,忠勤伯家的三爺,和忠義伯,皆是懂些葯理的。」

當年的凶手也懂葯理,薄若幽和霍危樓對視一眼,霍危樓道:「這些我們會去細查。」說至此,他又叮囑明歸瀾,「這些日子,你亦要小心。」

明歸瀾不敢大意,知此案如今由直使司主審,自也安下心來不多探問。

待他離府,霍危樓面上便覆上了陰霾,他望著薄若幽,「你說三日之後再給答復,可是想好了三日之後便去城外看看?」

薄若幽一雙眸子清凌凌的,聞言主動上前握住霍危樓的手,他掌心長滿厚厚的繭子,相觸時有些硌手,卻令她安心,「侯爺要陪我同去,我害怕。」

霍危樓墨瞳微顫,抬手將她攬入了懷中,他自是會相陪的,而聽她說害怕,他便什么規勸阻攔的話都說不出了。

連著兩日,衙門重新走訪幾乎出事的人家,又明里暗里問了與曹魏馮三家可有來往,其中兩家官門的確相識,可還有兩戶卻是尋常的富紳人家,他們皆是累世商戶,雖是富庶,卻夠不上這些勛爵人家,尤其曹家這樣出了貴妃,聲勢中天的侯門。

侯府正廳中,連林槐也被召來,只見孫釗愁眉苦臉的道:「除了小薄公子之外,劉大人家里,和建和二十九年遇害的徐家小少爺,家里都是幾代的官戶,雖與曹魏馮三家並非世交,可都在京中,上一輩便有些往來,可建和二十一年出事的李家,以及建和二十四年出事的常家,不過只是富商,他們做生意的雖然和官府有些往來,也認識些達官貴人,可與這三家卻並無來往,且小少爺們的生辰,也只有父母和祖父祖母知曉,貼身的奶娘在出事之前,也都是自家用慣了的下人,絕不會壞事。」

薄若幽聽的蹙眉,很快她問:「奶娘不會亂說,那穩婆呢?當時給他們接生的穩婆,是自家人,還是請的外面的穩婆?」

接生之事可大可小,富貴人家多會找有經驗的老人來,可若家中無擅長此道的,便會請外面的穩婆,她這一問,孫釗忙道:「這一點問過了,這兩家的確是找的穩婆接生的,不過事情過去多年,當時那個穩婆已經找不到了,我已讓吳襄繼續找,可能不能找到,還得看運氣。」

同樣是大海撈針的活計,眾人都明白希望渺茫。

霍危樓又看向路柯,路柯上前道:「這幾日,忠勤伯府的三爺出城一趟又回來,我們已經查清楚,這位三爺信道,且喜好收佛門道家寶器,乃是因他在做古玩生意,城中幾家明面上與他無關的古玩鋪子都與他有關,其中倒賣法器獲利頗豐。」

「長寧侯因為黃金膏之事得了陛下訓斥,這幾個月行事十分謹慎,最近半月內,在城外時間極多,且這兩日,又在相國寺山下施粥,城外的百姓對他多有贊譽,他在城外共有三座別庄,相國寺山下西北方向一處,另外兩處都在洛河河畔,二殿下每年都去小住,聽聞其內引有洛河活水,十分豪奢,他喜歡修築園景,常翻修園子,我們找到了一個曾在他園中做工的匠人,那匠人說長寧侯在園中造了許多亭台水榭,且每次都找京城中口碑最好的匠人,似乎園內並無見不得人的秘密,暫未查得異常。」

「忠義伯那邊,這幾日依舊住在城外煉丹,我們探問了忠義伯府的下人,他們說忠義伯過年之時要向太後娘娘進獻丹葯,這幾日在丹房內廢寢忘食。」

說完這些,路柯語聲更為沉重,「我們還查到,王青甫為官期間,與這三人都有些走動,若論多寡,他和長寧侯的交集還要多些,長寧侯如今為宗親之首,許多禮儀典制上的事他都十分積極踴躍,再加上要為貴妃和二殿下打點,對太常寺和宮內各處都頗為大方。」

霍危樓接著道:「法門寺佛骨舍利丟失,是在建和二十一年初,七寶舍利塔則是在建和二十七年,這兩年,曹魏馮三家並無特殊事端,也無人離京過,至多去往城外小住,直使司還去城中各處古玩鋪子和黑市打探過,雖然不斷有人對些珍奇法器有興趣,可最近十年,並未出現過珍貴的法器,眼下這兩樣佛寶多半還在京城亦或周邊某處。」

林槐聽的嘆氣,「萬沒想到與他們幾家有關,無論是誰,只怕早已注意到咱們的動靜,刑部對李紳的案子壓而未決,這幾日我也留心了,可並無人打探此案。」

孫釗道:「我令人畫了畫像帶去給柳青和陳墨看,他們仍然認不出,過了太久了,而那次在碼頭相遇,只怕也是個巧合,不過他大概想不到,這幾個孩子當真聽了他的話去殺人。」

路柯亦道:「我們的人也一直在查京城周圍有無其他的蹤跡,卻未曾找到,這幕後之人多半也不想暴露,這個李紳只怕是為數不多的知道修死之法的人。」

查證陷入僵局,只要幕後凶手不再犯案,僅憑如今的線索,永遠也無法確定真凶,而更可怕的是,或許真凶並非此番確定的這三人,想到這個可能,薄若幽眼前迷霧橫生,她一時不知下一步應該往何處探尋。

難道她想錯了?明家案子的消息,並非霍輕鴻在城南道場走漏的?

霍危樓沉吟片刻道:「還是要往飛雲觀深查李紳,此人被真凶推出來頂罪,一定有他的緣故在,而他身份低微,又是如何與真凶有了牽絆?這些,或需要查盡李紳的生平才知,他在還俗去往益州之前便知道了修死之法,且以此教唆坑騙錢財,衙門需得往李紳更年幼之時查探。」

孫釗應是,霍危樓又吩咐林槐,「李紳的案子不必定案了,直接將公文送回京兆伊衙門,對外便稱李紳並非為舊案凶手,只定他謀害文瑾的罪狀便可。」

林槐眉眼微動,「這是明明白白告訴凶手,要重查舊案?」

霍危樓冷聲道:「真凶多半已經洞悉,既是如此,我們便大刀闊斧的查,有直使司出面,我若是他,必定加快速度毀掉人證物證,多壽雖然死了,禁軍的人也未留活口,可他犯下的案子足有五宗,期間牽連的人證物證不可能全都消失,我們未曾查到,可他一定知道,他越是著急,便越容易出錯。」

眾人明白他的意思,皆紛紛領命而去,霍危樓和薄若幽將二人送出門去,他們還未走出院子,卻有綉衣使從外快步而來。

「侯爺,城外剛送回來的消息,忠義伯在城外出事了。」

眾人皆是神色微變,這個當口,忠義伯出事了?

霍危樓肅容道:「出了何事?」

「他煉丹的時候,丹爐塌了,里頭的火炭傾瀉而出,點著了房子,他自己也被燒傷,我們的人看到他庄子上的人飛奔回城請御醫。」

一個常年煉丹的人,丹爐忽而塌了?

霍危樓劍眉緊皺,「可致命?」

「屬下們還不知,這個時辰,御醫應當剛出城。」

林槐遲疑道:「聽說他們的丹爐都是精鐵鍛造,常年燒著火炭,爐子塌了也時常有之,並且他是自己受了傷,和案子應該並無關系吧?」

霍危樓吩咐綉衣使,「看看是哪個御醫去問診的,待人回來,去探問探問,看庄子里火勢如何,傷在何處,問詳細些回來稟報。」

綉衣使應聲而去,林槐和孫釗也隨之告辭。

薄若幽看了眼陰沉沉的天色,「真凶隱藏多年,還推出個替罪的,應當不是畏怕罪行暴露而自戕者,只是他的丹房著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