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和離4(1 / 2)

聽到錦瑟的腳步聲,他回頭看了一眼,隨後再度轉向地圖,指著青越國東面的位置:「這里是金麗國,北面是陳國,西邊是大匯國,而南邊是仲離國。」

錦瑟站在他身旁的位置凝眉細看半晌,也沒看出所以然來:「嗯?」

「我父皇生前的志願,便是一統五國,天下歸一。」他眸色暗沉的看著地圖,沉聲道。

錦瑟似是明白了什么,抬眸看向他:「可是,當今皇上統治之下,並未聽聞有出兵之意。」

「是。」他答道,「像如今這般龜縮一隅,絕非父皇之遺願,也非我能坐視不理之狀。」

錦瑟沉默了。家國天下的事情她不懂,可是有關男子漢大丈夫建功立業的故事倒聽過不少。然而即便她能理解蘇黎如此野心勃勃的志向,卻也不得不問一句:「可是一旦開戰,必定生靈塗炭,全天下的老百姓你都不顧么?」

「五國不統,天下大戰是遲早的事,及早統一,不也是為天下老百姓的後代長遠而想?」

他極少這樣認真平靜的與她說話,錦瑟一時怔住,這樣的蘇黎,她好似不認識。

蘇黎見她怔忡望著自己,神色仍是一片平靜:「如今本王所有想法你都已知曉。本王也不想繼續這樣與你僵持,所以今日,本王也想問一問你。」

「問我……什么?」

蘇黎沉默了片刻,方道:「宋恆,或是二哥。」

錦瑟微微退開一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是二哥,對不對?」他看著她退開的那一步,嘴角竟緩緩一勾,一抹自嘲隨即浮現。

以從前錦瑟對蘇墨的態度,他原本早就該想得到。其實除卻他和蘇墨,錦瑟對誰都可以真誠以待,偏偏卻還是有不同。她在他面前裝瘋賣傻,在蘇墨面前,卻總是如同一只扎人的刺蝟,異樣得教人生疑。

可是他偏偏是等到那日在南山崖下救起他們時,才隱隱有了這種察覺。

那時蘇墨雖然失了許多血,卻仍是清醒的,否則他也不可能在崖下二十丈的地方找到他們。而錦瑟若非有蘇墨鮮血支撐,只怕也早已殞命。那時,她仍在高燒中,模模糊糊的還說著胡話,反反復復,卻只有兩個字――姐夫。

錦瑟有些失措的望著他,竟然不知該怎么回答。

長這么大,蘇黎是第一個說喜歡她的人,雖然他說的時候,語氣很不善;然後,他將他心中所想之事,毫無隱瞞的讓她知曉;最後,他說,他不想繼續與她僵持,他也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錦瑟心里的感覺很奇怪,似是有一種感動,可是更多的,卻是無奈。

蘇黎見錦瑟怔怔的不答話,便知自己已經猜對。到底是驕傲的人,話說到這份上已是極致,也不欲再聽她回答,仍舊轉眸看著地圖,沉默不語。

錦瑟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朝他望了又望,終於還是開口:「王爺,我可以走了嗎?」

蘇黎面上依舊冷淡,只微微哼了一聲。

錦瑟又看了他一眼,終究還是低頭走了出去。

錦瑟只覺得如果他有這樣的認知,也好,也許這樣他就會對她徹底厭棄失望,到時候,和離便是順理成章的事。

她走下閣樓,穿過壁堂,匆匆離開了這個小院落。

閣樓上,蘇黎站在窗前,遙遙望著她的背影,良久,微微眯了眯眼睛,冷笑起來。

錦瑟沒有回王府,而是去到了侯府,沒想到宋恆卻還沒回來。錦瑟只覺得奇怪,去送東西而已,何需兩三個時辰?

一直到天黑,宋恆才終於回到侯府,走進自己住的院落,便看見錦瑟正坐在廊下,眉頭緊鎖的等著他。

宋恆微微有些訝異,上前道――怎么還在這里?

錦瑟活動了一下僵直的身子,才站起身:「你怎么才回來?東西他收下了嗎?」

宋恆點點頭。

「那他有沒有說什么?」錦瑟上前一步道。

這一靠近宋恆,她卻突然聞到宋恆身上一陣淡淡的酒味,不由得蹙起眉頭:「你跟他喝酒了?」

宋恆緩緩笑起來――堂堂王爺邀我共飲,我又如何能推辭?

「那他可曾跟你說了些什么?」錦瑟心里不知為何有些不安,連忙問道。

說了很多。宋恆比劃著,卻仿佛明白錦瑟問話的用意,又道――可是沒有一樣是關於你的。

錦瑟心里猛地一沉,仿佛是難過,又仿佛是別的什么,她分不清,可是只在眨眼間,眼眶已經紅了起來。

宋恆幾時見過她這個模樣,忙撫上她的頭――怎么了?

到底還是沒有落淚。錦瑟抬頭望著他,微笑搖了搖頭:「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宋恆似乎遲疑了片刻,才道――你跟他,說了?

錦瑟一怔,忽然苦笑起來:「我真蠢。明明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只有我還以為――」她沒有說下去,忽而便轉了語氣,堅決道:「我沒事,我先走了。」

語罷,她連忙掙開宋恆,匆忙逃離了。

出了侯府,她卻仍然沒有朝王府的方向走,而是出城,來到了東郊。

夜已深,錦言的墓前點燃了幾只火把,那些侍衛依舊筆挺的站在那里,巋然不動。

錦瑟逐漸走近,那些人方淡淡行了禮:「叩見寧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