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荷神色一僵,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宋恆只當未聽見,微笑將桌上最後一個小籠包放進錦瑟碗中,錦瑟便毫不客氣的塞進了自己嘴里。
用過了早膳,宋恆便囑咐綠荷收拾行裝,錦瑟不免驚疑,道:「你怎么知道我們准備去金麗?」
宋恆轉眸看了她一眼,才道――隨我去仲離。
「仲離?」錦瑟一驚,幾乎咬到自己的舌頭,忙拉了他的袖口,「為何要去那里?我可是曾經去過仲離的,那里有人認得我。」
宋恆頓了頓,才又道――我家中有事,需得回去操持,自然要帶你一並前去。
「你家原來是仲離的呀。」錦瑟卻半分驚訝也無,只問道:「那你為什么要跑到我家中去當教書先生?」
宋恆無奈苦笑了片刻,道――家中兄弟不睦,你爭我奪,我不堪其煩,故而外出謀生。
「哦。」錦瑟低低應了一聲,忽而目光炯炯的望著他,「那你家中的情形,倒與那仲離皇室挺像的。」
宋恆望著她,沒有動。
「你到現在還不肯張口與我說一句話么?」錦瑟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重重喚道:「四公子?」
宋恆驀地捉住了她的手腕,終於低喚了一聲:「錦瑟!」
聲音出口,卻是男子異常動人的沉魅聲線。
錦瑟盯著他,良久,忽然呼出一口氣,笑了:「你聲音又不是不好聽,為何要裝啞巴?」
「有些時候,不會說話,會省去很多的麻煩。」宋恆仍然未放開她。
「那你去到青越,去到侯府又究竟意欲何為?」錦瑟斂了笑,「那里有什么值得你圖謀?」
宋恆望著她道:「我方才已經說了緣由。」
「當真如此簡單?」錦瑟半信半疑,然而細細思及,他在安定侯府將近四年的時間,似乎果然沒有任何不軌的行為,相反,無欲無求,只要安穩。
然而她腦中忽然又閃過極其遙遠的一個畫面,又反捉了宋恆問道:「那我曾經見過你的玲瓏苑,究竟是真是假?」
宋恆微微怔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宋恆淡淡一笑:「其實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三哥前來尋我,約我出去談了談,尋了個避人耳目的地方而已。只那么一次,沒曾想卻偏偏被你瞧見了。」
「那你……如今回了仲離?聽說近日仲離皇室大亂,是因為你回去而引起的?你不是說你不喜歡那些爭斗才離開的嗎?為什么又要回去,還如此大動干戈?」
「這世間有些事,你越想躲,便越躲不開。不想被逼至角落困死,那便唯有迎頭反擊。」
他似乎解釋得清清楚楚了,錦瑟忽然便撥開了他的手,粲然一笑:「既然如此,四公子,我們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錦瑟!」
眼看著她就要竄上樓梯往房間里躲,宋恆閃身攔在了她面前:「如今的情形,你不跟在我身邊,我如何放心得下?」
「你們那些你爭我奪的事情,我絲毫都不感興趣!」錦瑟捂了耳朵道,「我不需要你照顧,也能活得好好的。」
「我答應了侯爺,一定會照顧好你!」
錦瑟身子猛地一僵,只是片刻,因為慍怒而微微泛紅的臉,忽而就變得蒼白起來:「爹爹與你說過什么?」
宋恆頓了頓,方伸出手來扶住了她的肩,低聲道:「你同我回仲離去,我將你安置在宮外,保證不讓你參與進任何爭斗之中。無論怎樣,我都會好好照顧你,這是我對侯爺的承諾,也是侯爺的遺願。」
「爹爹還與你說過什么?」錦瑟仍舊凝眸看著他,固執的等待著自己想要的答案。
「還能有什么?」宋恆眸光微微閃動了片刻,低聲道,「侯爺拼死也要護你周全,那自然是告訴你,你永遠,都是他捧在手心的女兒。」
錦瑟似乎是怔了片刻,才終於明白過來他話里的意思。
「所以,爹爹是願意認回我的,是不是?」
她目光殷切的看著他,等到宋恆終於點頭,錦瑟才捂住唇,克制不住的哭了出來。
慕容祁連,仲離四皇子,也就是錦瑟所認識的宋恆。
聽到這個名字,是在去到仲離之後的第三日。
入了城,宋恆就將她安置在京中一處別院內,要什么有什么的地方,真真是比她從前過的日子還要舒服。第三日,錦瑟便同綠荷一起去街上市集晃悠,偶爾聽人議論起仲離皇室最近的事情,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問宋恆的真名,於是隨意找人打聽了一番,便聽到了慕容祁連這四個字。
在她們從市集上聽回來的那些消息中得知,宋恆是仲離皇貴妃所出,與六皇子慕容槿風乃一母同胞。只是數年前,這位四皇子卻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消息,有傳他離奇失蹤,也有傳他重病謫居的。沒想到此次,他卻突然再度現身,並且重歸朝堂,支持三皇子慕容啟月,與朝中太子一脈相爭斗。
而近來仲離皇室之中的紛亂便源於這兩派人爭斗,三皇子一派指出太子手下收受賄賂,結黨營私,而太子則包庇護短,視而不見,嚴重擾亂朝綱。雙方一方極力搜證舉證,另一方則不斷毀證滅證,因牽涉官員數目之廣,以致內政大亂,一直持續至今,還未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