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愛的模樣13(1 / 2)

聞言,錦瑟似是一僵,終於抬頭望向他:「可是你的腳――」

「我說了只是凍傷。」蘇黎微微撥開她放在自己膝上的手,緩緩褪下褲管,「不過幾日便會好。好在此處離青越邊境也近,不消一日就可入境,到那時,沿途自有人照應我。你不必擔心,我說過,我不會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

錦瑟心頭一片凌亂,望著他平靜的容顏,竟然不知該說什么。

從來沒有人這樣為她,他幾乎可算得上是她生命中的唯一,好到讓人不知所措的唯一。

她蹲在他腳邊,眼角還掛著淚,卻不說話,如同一只沉默的小獸。

蘇黎伸出手來,似是想撫一撫她的頭,卻在只余兩三寸的地方頓住,末了,又緩緩收回來:「以後,應該不會再有這樣和平踏上仲離的機會了。今日一別,只希望來日,再也見不到你。」

錦瑟知道他的意思,心里霎時間大慟。

此一別,也許,他會成就大業,到那時,他會為了他一統天下的志向而奮斗,再次踏上仲離,很可能便是兵戎相見。而他說,再也不希望見到她,是因為不想看見她經歷戰火的模樣,亦是因為,她會讓他難過,讓他痛。

「蘇黎……」她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的哽咽,「我希望你好……」

「我也希望自己能好。」他聲音再度冷硬起來,「在山上的時候,我想找到雪靈芝,醫好了你,再將你帶回青越,那應該是最好的。後來又想,不如等你在仲離度過三年孝期,再將你接回青越,也是極好的。如今我卻也想通了,再怎么好,也只是我好。可是你不好,我又如何能好?倒不如,罷了。」

他的每一個字,都重重砸在錦瑟心頭。尤其最後,當他說罷了,錦瑟的心,疼痛滿溢。

「綠荷!」蘇黎不再看錦瑟,忽然揚聲喚綠荷的名。

綠荷很快趕了過來,見到屋中這副詭異的情形,不動聲色的上前:「王爺。」

「將你家小姐攙回去。」蘇黎淡淡吩咐道,「本王想休息了。」

綠荷應了一聲,伸手扯了錦瑟一下,卻幾乎將錦瑟帶倒在地,她忙的攙住她,將她扶起來,這才看向有些神不守舍的錦瑟:「想什么呢?快些回去了。我再去為你取些熱水,好好解解乏。」

錦瑟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看了看她,又看看蘇黎。

蘇黎卻早已不看她,似乎只待她一離去,就准備躺下了。

錦瑟終於點了點頭,任由綠荷攙著自己走了出去。

她們剛剛離去不久,秦御醫便取了葯再度而來。

蘇黎原本坐在床邊沉眸細思著什么,見他取了葯來,便又緩緩卷起了褲管。

「王爺,請容老夫奉勸一句。」秦御醫一面將葯敷上他的凍傷處,一面沉聲道,「王爺如今還年輕,也許不會知曉這腿腳對人身子的重要,仗著身體底子好,便刻意這樣糟蹋自己的腿腳,實在是萬萬不該啊。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況且王爺又是人中龍鳳,實在更該愛惜才是。」

「多謝秦御醫。」蘇黎冷冷勾了勾唇角望著他,「一切本王自有分寸,就不勞秦御醫掛懷了。」

秦御醫自然也是通透的人,聞言,唯有微笑應道:「是。自然王爺有存分,那老夫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

這一夜,錦瑟睡不著,走出驛館,但見天上星月朦朧,剛好又看見屋檐下放了一張梯子,便順著梯子爬上了屋頂。

沒想到屋頂上竟然已經坐了一個人,錦瑟一驚,待看清那人的背影時,忽然有些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然而當她看清他身旁擺著的兩個酒罐時,忽而便再沒有猶豫,頗有些毅然決然的爬了過去。

蘇黎聽見聲響,驀地回頭,也不知喝了多少酒,頰邊一抹淡紅,染得眼角處亦流光溢彩。

見到他的模樣,錦瑟忽然一頓,又過了片刻,才繼續爬到他身邊。

蘇黎這才伸手攙了她一把,錦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你腿凍傷了,不該喝酒。」錦瑟一坐下就去撥弄那兩個酒罐,竟然都已經空了,她心頭一痛,抬眸瞪了他一眼。

「不准瞪我。」蘇黎忽然湊近了她的臉,語氣之中染了薄醉的氣息,「什么是規矩,你知不知道?」

錦瑟望著他,眸中微微染了濕意,到底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想起初嫁他的那段日子,雖然那時只覺得煩躁,他的脾氣也暴躁到極處,可是如今想來,竟然算得上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畢竟那時,她還擁有很多……譬如秘密,譬如勇氣,還有,爹爹。

錦瑟不敢再想下去,唯有答道:「好,我不瞪你了。」

蘇黎卻忽然再度湊近了她一些,桂花釀的氣息輕柔的拂過錦瑟鼻端,她只聽他低喃道:「可是你不瞪我了,我卻到哪里去尋你……」

錦瑟驀地一呆,轉眸望向他。

「真是作死!」他似乎是真的醉了,忽然暴躁的一腳踹上旁邊的一個空酒罐。

那酒罐咕嚕嚕的順著瓦槽滾到屋檐邊,直墜而下,「啪」的一聲之後,碎了。

他這才說出作死的下文來:「我為什么要喜歡你!」

他眸中都是惱火的氣息,錦瑟有些艱難的笑了笑,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因為你傻。」

蘇黎似乎更惱了,一把拖過她的手腕:「你敢說本王傻?」

「蘇黎……」錦瑟被他捏得有些疼,忍不住喚了他一聲。

蘇黎忽然便松開手來,捧著她的手腕揉了揉。錦瑟只以為他是清醒的,待細細一看,又發現他眼神原來是渙散的。

「為什么不給我機會?」他一面揉著她的手腕,一面如同孩子一般的委屈低喃,「為什么不給我時間?我願意等過這三年,你也等我三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