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原鄉9(1 / 2)

蘇墨微微擰了擰眉,池蔚看見眼里,便微微紅了臉,趴在桌上與他解釋:「像元寶的那些是娘親包的,像餛飩的是我包的,至於那些……是錦瑟姑娘包的。」

蘇墨淡淡「哦」了一聲,又道:「幾時包的?」

「昨天夜里包的。」池蔚道,「娘親說我也該學著自己弄些吃食,便在昨夜教我。我想著錦瑟姑娘獨自一人呆在那園子中也是孤獨,便讓人將她請了過來,與我和娘親一起。」

「是么?」蘇墨伸手拿起了筷子,徑自夾起一塊「四不像」放進口中,驚得池蔚「哎呀」一聲。

他將那餃子吃下去,方才看向池蔚:「怎么了?」

池蔚大驚他竟然吃下了那只餃子:「我將錦瑟姑娘包的一起煮了是為了給你看看而已,你怎么就吃下去了?我昨天嘗了一顆,她自己擀的面和的餡料,皮又厚,餡又咸,根本不能入口呀!」

「是么?」蘇墨舔了舔嘴唇,不以為意的笑笑,「我大概是餓壞了,也吃不出什么好歹來。」

池蔚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忽然撐著腮嘆了口氣:「錦瑟姑娘才是吃不出好歹呢。她包的這些個餃子,別人都不肯吃,就她一個人吃了一大碗。我看著她的模樣,可真是凄涼。可看她若無其事的,又不敢勸她,怕勾起她的傷心事――」

話音剛落,池蔚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猛地驚叫了一聲,抱住自己的頭道:「我昨天請她來跟我一起像娘親學習包餃子,是不是已經觸動了她的傷心事?」

蘇墨頓了片刻,卻只是淡淡一笑:「不必擔心。她如今,應該學會堅強了。」

錦瑟剛剛醒來,清醒的神經正是脆弱的時候,蘇然便來探她了。

待蘇黎沉著臉退出去,蘇然便在床榻邊坐了下來,含笑看向錦瑟:「好些了么?」

錦瑟一邊臉貼著軟枕,眼睛直直的看著他,卻反問道:「皇上身上的傷好了么?」

「不是什么大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蘇然撫著手臂,淡淡道。

「真好。」錦瑟低聲道,「如果綠荷能活著,今天大約也好得差不多了。」

蘇然頓了頓,微微勾起唇角來:「你這是在怨我招來殺手,害了你的綠荷?」

「不是。」錦瑟輕嘆了一聲,忽而笑起來,「別說是你招來殺手,即便是你派的殺手又如何呢?是蘇墨派的殺手,或者蘇黎派的,或者這里的郡守大人派的,又怎樣呢?若是我將那人千刀萬剮,就能還我一個活生生的綠荷了么?」

蘇然微微挑起眉來:「你當真不想知道是誰害死了她?」

「不想。」錦瑟直截了當的道,「從今往後,你們有關於朝政,有關於天下的事情,我一件都不想知道。你說的任何一句話,我都不想再聽。那些虛與委蛇,似是而非,試探挑釁,皇上就留給別人吧。還請皇上放過我這一介孤女,還我一個清寧。」

蘇然的眉頭挑得老高,良久,卻終究只是輕笑一聲,起而轉身,徑直離開了屋子。

因為緊接著便是大年三十,呆在洛林郡的這一行人,終於得以空閑下來,好生歇息一番,

而一直忙於各種各樣事務的蘇黎也終於暫且放下手邊的事,陪在錦瑟身邊。

錦瑟如今表現得倒果真是堅強,雖然傷心,卻極少再有什么失態的舉動。

大年三十這天,兩個人膩在屋子里一個下午,也沒什么事做,就著一些並不稀奇的小玩意玩了兩三個時辰。蘇黎耐性出奇的好,怎么都讓著她,於是錦瑟愈發得寸進尺,到最後終是笑了起來,卻還是察覺到什么,有些不滿的對他道:「你就是故意讓我的。」

「有些人孩子脾氣,我不讓她,怕她哭鼻子!」蘇黎讓了一個下午,終於舒展了一下筋骨。

錦瑟聽他這樣說,自然不甘心,兩個人又鬧了一會兒,門口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自從綠荷沒了,這屋子的門便極少再響起,即便偶爾被敲響,多半也是找蘇黎的。因此錦瑟聽了敲門聲便直接歪倒在榻上,讓蘇黎自己去應門。

果然,他起身出去了片刻,回來的時候臉上的笑意便消弭了許多,對錦瑟道:「我有事與人商議,你在此處等我片刻,一起去東邊吃年夜飯。」

錦瑟歪著頭看著他:「片刻是多久呢?」

其實她大抵知道他要商議的是什么事。這兩日,便是連郡守都空閑下來,而以蘇然為首的他和蘇墨,自然更不可能再有什么事忙。可如今他卻說要與人議事,唯一的可能,便是他私密中進行的那些事。

蘇黎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低笑道:「片刻,就是你小睡一會兒的光景。」

錦瑟聞言眨巴了一下眼睛,卻不再說話。

蘇黎只當她答應了,剛要起身離去,袖口卻驀地一緊,轉身一看,卻是她捏了自己的衣袖藏在身下。

他無奈又坐回床榻上:「別鬧了,我一會兒就回來。」

錦瑟卻只是看著他,等到蘇黎的目光也終於專注下來時,她才忽然開口:「你有沒有想過,不爭這個皇位,不爭這個天下?」

蘇黎臉色微微一僵,片刻之後,淡淡道:「從未。」

錦瑟面容倒是依舊沉靜,繼續道:「那,若我說,我不想你爭呢?」

她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似乎從開始到現在,她對他的那些事都是不過問的,仿佛他做什么都由他去,她只是偶爾會擔心他的安危。可是如今,她竟然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她不想他爭。

其實蘇黎也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畢竟她身邊最親近的那些人,或多或少皆是因為朝中之事而亡故,他知道她心底必是恨透了這些。可是,他又有什么選擇?